她顴骨上下的臉頰，皮下組織都水腫了起來，讓她原本的秀氣瓜子臉，變得像個葫蘆一樣，算是徹底毀容了。

這還是外在形象的變化，其內在五臟器官，發生的變化，恐怕更大。

「看起來挺嚴重的，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

楊雲帆心里嘀咕了一下，而後他伸出手去，摸了摸燕小雨的額頭，還有她的脈搏。

脈沉細澀，氣滯血瘀，脈道受阻，血行不暢，因病邪郁於里，氣血內困。

則脈象不是很好。

把脈了一會兒，楊雲帆松開手指，又道：「小燕老師，你伸出舌頭給我看一下，可以嗎？」

燕小雨點了點頭，伸出舌頭。

她的舌苔一片黑膩，看起來十分嚇人。

「黑苔！」楊雲帆心里頓時一個咯噔，又是微微搖頭，嘆了一口氣。

黑苔是臨床上很少見的一種舌象，是多系統多種疾病發展過程中的一種體征，多見於疾病的嚴重階段，中醫舌苔辯證上面，歷來有見黑苔者「百無一生」之說。

見楊雲帆表情不好看，房內的所有人，心里都十分焦急。

不過，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詢問楊雲帆，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好在楊雲帆沒有說什么，而是皺著眉頭，繼續詢問小燕老師。

「小燕老師，你的頭是不是時常作痛？嘔吐症狀也很厲害吧？胃口也不大好，是不是？至於大便，這幾個月是不是一直是黑色的？小便如同濃茶？腰部位置，是不是痛疼難耐？」

楊雲帆每問一個問題，雖然是疑問句，卻又如同他親眼所見一般，十分確信。

果然，小燕老師一直在那里點頭。

「唉，真是苦了你了……」

問完最後一句話，楊雲帆忍不住會拍了拍小燕老師的手臂，為她的堅強還感到心酸。

「楊醫生……嗚嗚……我真的快受不了。」這一刻，小燕老師再也忍不住，淚水忍不住洶涌了起來。

有誰會明白，她這幾個月所受的痛苦？

那完全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以前小時候，她最佩服那些抗日戰爭時期，被敵人逼供，寧死不屈的英雄！

可是，經歷了這幾個月的痛苦，她覺得死其實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像她這樣明知道必死，卻還苦苦堅持著，在等死的人……沒有希望，卻還要忍受疾病侵襲的痛苦！

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一天天逼近死亡。那種恐懼，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忍受的！

這一刻，她被楊雲帆那一句「苦了你了」所戳中心扉，再也忍不住，嗚嗚哭泣了起來。

「楊雲帆，你怎么把小雨弄哭了！不是說，哭對她身體不好嗎？」楊雲卿在一旁看到小燕老師哭了起來，忍不住又埋怨楊雲帆了。

楊雲帆搖搖頭，不介意道：「沒關系，讓她好好哭一場，發泄一下心中的苦悶。等哭完之後，我為她針灸一番，然後開一副葯劑，先減輕一些痛苦。然後，再觀察幾天看看情況，為下一步治療考慮！」

「真是太感謝楊醫生了！」李芳女士見楊雲帆可以減輕女兒的痛苦，頓時高興無比道。

只要能減輕痛苦，就有治愈的可能！

「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去葯房先給小燕老師配葯。」楊雲帆說著，便走出病房，輕輕關上門。

而後，他一邊走，一邊低頭思索起來。

「頭痛、嘔吐、厭食，大便色黑，小便如濃茶，全身腫脹，腰痛如折，口臭，有爛蘋果味，舌苔黑膩，脈沉細澀……這是腎炎久延，邪實正虛，水濕濁穢入血化毒，三焦逆亂，胃氣敗壞，腎陽衰微……這是實打實的絕症啊！」

「唉……到底該怎么治療呢？」楊雲帆忽然停下腳步，用手指敲打著樓梯上的護欄。

想了半天，楊雲帆頭大如牛。

「我靠，好痛！」忽然，他腦子不小心撞了一下牆壁。

「嗯？」

一下子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眼睛一亮，道：「這么復雜的症狀，要全部治愈，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擒賊先擒王，治病治本症，她這病主要是因為腎病久拖，才引起這么多症狀。我先開一個溫陽益腎，盪滌溫濁的方子，幫她穩固一下腎病。」

「只要她排泄正常，食欲恢復……身體自然會強健起來，所謂陽氣自升，百病痊愈。」

楊雲帆這思路一打開，源源不斷的靈感就來了。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一拍手，腦子里面不由想到了一個不錯的方子，開心道：「有了，張仲景的《金匱要略》里面似乎有一個雜方，大黃附子湯，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