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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王七麟的笑臉,老板詫異的問道:「你沒被我嚇到?」
王七麟說道:「你回頭看。」
掌櫃的茫然回頭,看到一只黑貓抱著一把通體漆黑的短劍站在他身後的酒架上。
劍尖本來指向他後腦勺,現在他回頭,劍尖指在了他的額頭上。
這把短劍材質古怪,非鐵非木非石,它看起來平平無奇,像是孩童耍的玩具。
但黑貓很怪,它用尾巴撐地很穩的站在那里,前爪抱著短劍目光炯炯,嘴角上挑仿佛在邪魅的笑。
歪嘴喵王!
他驚愕的回過頭來,立馬倒吸一口涼氣:
五把飛劍就在他面前。
掌櫃的驚慌叫道:「好漢饒命,小人只是與你開個玩笑,想要嚇你一下。」
王七麟說道:「人嚇人,嚇死人,聽過這話沒有?」
他從懷里掏出聽天監的銅尉印拍在桌子上,「你幸虧碰到我能辨認妖鬼與人,否則你現在已經死了!大半夜的嚇唬人,這是找死!」
掌櫃的沒問題,確實只是在開玩笑,這讓他深感遺憾。
銅尉印在油燈火焰旁閃爍著光芒,掌櫃的臉色變了,急忙抱拳行禮道:「原來是聽天監的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
「行了,你是個人又不是個鬼,不用怕我。」
王七麟收起劍和銅尉印,他給八喵甩了下頭,八喵改成張開嘴叼著聽雷神劍,然後屁顛顛的跑到了他懷里。
掌櫃的目瞪口呆:「大人,這是神貓呀。」
八喵舔了舔爪子抿了抿胡須,暗地里鄙視掌櫃的:沒見識!
然後它又想,自己確實是神貓,好像掌櫃的沒說錯……
王七麟打聽了一通,倒是打探到了與沉一村子相關的信息,這算是意外之喜。
可惜沒有打聽到能當晚就去抓的鬼。
他對謝蛤蟆說道:「去大葦河轉轉?」
謝蛤蟆點點頭,兩人結伴而去。
掌櫃的伸手去摸酒壇子要倒酒,感嘆道:「聽天監哪里來了這么年輕的銅尉?咦,酒呢?」
不光酒沒了,他的鹵豆干子也沒了!
「靠,年紀輕輕就做了貪官!」
客棧後頭的馬廄里,兩匹強壯魁梧的大青騾在美滋滋的甩尾巴,一個從酒壇子里添酒喝,一個在咀嚼鹵豆干。
它們兩個似乎聽到什么同時停下吃喝側頭搖了搖耳朵,又繼續低頭喝酒吃豆干。
騙吃混喝。
對於王七麟和謝蛤蟆的腳力來說? 十里地的距離很近,一番掠地狂奔便看到了長而寬闊的河流。
夜里月光如水,照耀在河面上? 像是河上又有河水流。
遠處有小船在河流中飄盪? 兩人走到河邊後? 小船遠遠的便向他們駛來。
王七麟心里暗暗地禱告:老天爺保佑,王家列祖列宗保佑,這一定要是個水鬼? 讓我王某人斬了它來守護老百姓。
小船靠近? 船上是個老漢,這老漢看起來挺邪氣的:額頭上貼著一張符,身上掛著好幾張符? 船上蹲著一只小黑狗、豎著一根小旗桿? 旗桿上有一幅畫隨風搖曳。
王七麟以為王家列祖列宗顯靈給他送了個粽子? 可是定睛一看? 畫上是鍾馗揮劍斬鬼!
這樣老漢雖然額頭有符? 卻應當不是被道士和趕屍匠給鎮了的僵屍? 僵屍不會帶著鍾馗像。
但老漢的打扮讓他忍不住啞然失笑,他正好問問老漢在做什么,對方已經搶先喊道:「隔著河邊遠點,天黑路滑,小心滑到水里去淹死!」
王七麟問道:「老丈? 你……」
「你什么你?往後退!大晚上的來大葦河做什么?」老漢暴躁的說道。
王七麟笑著解釋道:「哦? 我……」
「我什么我?讓你往後退!說? 大晚上你們來大葦河做什么?兩個大男人不老老實實在家歇著? 來這河邊做什么?」老漢又吼叫。
小黑狗卻在搖尾巴,它看到了跟在王七麟身後的九六。
王七麟服氣了,只好後退兩步。
謝蛤蟆走上前來? 老漢借著月光看清他打扮後趕緊雙手交叉稽首作禮:「啊,這是哪里來的道爺?」
「無量天尊。」謝蛤蟆擺出了得道高人的架勢,「天色已晚,施主怎么還在這河上?」
老漢說道:「道長有所不知,我們大葦河一直有點邪,最近幾天怕是又要淹死人,是聽天監的官老爺雇佣了我們河工漁夫,讓我們夜里在河里執勤,阻攔靠近河流的人。」
王七麟好奇的問道:「咦,大葦河最近又要淹死人?為什么?我是說你們怎么知道這回事?」
老漢戒備的看了兩人一眼沒有回答,而是說道:「聽口音你們是外鄉人,趕緊離這條河遠點吧,這條河挺邪的,別招惹上麻煩丟了命,客死異鄉可是慘事。」
王七麟沖謝蛤蟆點點頭道:「道爺,拿酒拿肉,從他嘴里打探點消息。」
謝蛤蟆苦澀一笑:「七爺,道爺沒准備那么多酒肉,存貨都給掌櫃的吃啦。」
但他隨即又自信的說道:「從這老丈口中打探消息何須酒肉?看老道的手段。」
他伸手從袖子里扔出一張符籙,符籙入水接著河面翻涌,一只足有磨盤大小的老鱉浮出水面。
小黑狗頓時嚇得撒尿。
船上的老漢還算有勇氣,伸手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一把木劍喝道:「我有南山桃木劍,妖魔鬼怪還不速速退去,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謝蛤蟆踩著老鱉上船,老鱉隨即消失的在水面上。
見此老漢明白了,原來這是他的神通,頓時為之拜服:「老天師,原來是老天師入凡塵,凡夫俗子不知道老天師法駕,還請恕罪。」
謝蛤蟆扶起他笑道:「無量救苦太乙天尊,老哥哥請你,你剛才言重了,不知道你今年貴庚?」
老漢說道:「上年紀啦,馬上五十歲!老天師您呢?」
謝蛤蟆愣了愣:「人生行樂耳,不知歲月催。一年春事了,又送杏花回。山中無歲月,誰知老道幾多歲?」
王七麟感嘆,這逼裝的好,原來道爺是屬名牌內褲的。
老漢被他的定場詩給唬住了,連連說道:「老神仙、老神仙。」
謝蛤蟆問他道:「你方才說大葦河最近又要淹死人,這是怎么回事?哦,老道士此次來真定府是要解決一樁詭事,這詭事應當便是與大葦河相關。」
為了保持自己的逼格,他背在身後的手甩了一下,又是一張符籙飛出。
符籙燃燒,化作一只火鳥,它在黑暗中伸展羽翼發出一聲清脆的啼鳴,轟然直上九重霄。
這下子別說漁船上的老漢了,就連那條狗都知道自己面前的道士乃是世外高人,當場嚇趴下了。
八喵例常發出鄙夷:連磕頭都不會?凡夫俗狗呀!
老漢對謝蛤蟆可是信服了,雙膝發抖隱隱想要跪下,他沒有跪下是因為小船空間不夠不好下跪。
至於謝蛤蟆的問話那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老漢說道:「是聽天監前天找我們來巡河,肯定是官老爺們知道又要淹死人,但人被救下了,以防萬一叫我們巡河來阻攔將來要跳河尋死的人。」
「老天師你不知道,我們這個大葦河可怪了,它經常會淹死外鄉人,而且不是淹死一個人,往往是一伙行人一個不剩的淹死。」
「偶爾也會淹死城里人,它也不會是單獨淹死一個人,是好幾個人一起淹死,有時候甚至會是一家大人都淹死,只剩下孩子,老可憐了!」
這點客棧掌櫃的沒有說,王七麟覺得是個突破口。
謝蛤蟆也注意到了細節,問道:「一次淹死好幾個人?為什么?這些人可是有什么共通之處?」
老漢搖頭道:「沒見著他們有什么共通之處,反正事情特別邪,他們往往是一個一個死的,今天淹死一個明天淹死一個過幾天又淹死一個。」
「反正這些人一旦被大葦河里的邪祟給盯上,那人就跑不掉了,不管他們是逃出真定府還是怎么著,遲早會回來然後自己跳入河里。」
說到這里,老漢臉上露出惶恐之色:「你們說這怪不怪?人就跟中邪了一樣,不管去了哪里,最後還是會回到這河邊,然後跳進河里去。」
「壓根攔不住他們,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一樣的道理,有人想跳河自殺,靠我們巡邏怎么能攔住呢?我們一個人要管那么老長的河段!」
老漢沮喪的連連搖頭。
聽著他的介紹,王七麟倒是想起了夢里的一種昆蟲的遭遇:被鐵線蟲寄生的螳螂!
螳螂一旦被鐵線蟲給寄生,它們在生命最後階段會主動去河邊,到時候鐵線蟲從它們腹中鑽出,它們會很快死去,而只要它們不去河里則鐵線蟲不能離開它們軀體。
可是那時候的螳螂沒有了靈智,它們不能控制身軀。
這些跳河自殺的人,貌似也是這樣的道理。
所以,難道鐵線蟲成精了?
巡河的老漢並不知道更多內情,他和河段中其他巡河者一樣,僅僅是被聽天監花錢雇佣來執勤罷了。
難怪他又是身上貼著符又是掛著鍾馗像,又是帶著黑狗又是帶著桃木劍,原來是想以此對抗河中邪祟。
王七麟放出聽雷神劍踏了上去,御使飛劍在河面上掠行。
見此老漢眼睛直了:「嘶,蜀山飛劍仙?」
謝蛤蟆笑道:「他倒不是出自蜀山,但他要比蜀山的飛劍仙們厲害許多。」
老漢惶恐的說道:「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真是瞎了眼,剛才竟然敢得罪這樣的活神仙。」
謝蛤蟆道:「小老弟無需擔心,他寬宏大量,不會計較你剛才對他的呵斥。」
王七麟御劍在河流中飛了好一段,芳草萋萋,水流激盪,大葦河有的河段寬闊而水勢平緩,有的河段狹窄且急湍洶涌。
但他都沒有發現邪祟身影。
倒是河里有大魚,這魚應當是有些修為了,大半夜冒出水面吞食流入水中的月光。
王七麟從它面前經過的時候它還翻著死魚眼瞪他,結果一瞪瞪到了八喵,一魚一喵對視一眼,當時氛圍挺尷尬的,然後大魚迅速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