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夜戲審鬼(冬至結束,快過年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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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張臉三十六次出現,它們可不是普通落下來收起來這么簡單,而是要隨著曹玉清唱戲,唱到哪個角色的戲就出哪張臉。

結果當他上台表演,他唱著戲往下扯臉,扯一次錯一次,最後氣的那財主拖著張椅子上去要捶他,問他是不是故意砸自家場子。

曹玉清大為苦悶,他起初以為是這次丟了鬼臉,導致上台匆忙沒有把機關設計好。

於是他趕緊給財主求饒,並且說明這次登台唱戲不收錢,只求讓他回幕後重整旗鼓,再來好好表演一趟。

財主跟他倒是老相識,聽他這次出演不要錢了,便放他一馬給他一個機會。

曹玉清回到後台將一張張鬼臉擺放整齊,然後再上台表演。

還是出錯!

三十六張鬼臉就像是有自己心意,它們會自己出現!

財主不是傻子,也看出不對勁,他直接將戲班子給趕走了,並聲明永不再雇佣這戲班子。

這對曹玉清和戲班子的打擊可是非常大的,他們這種戲班子吃飯全靠口碑,口碑一旦壞了,那真是連口屎都吃不上。

曹玉清意識到鬼臉出問題了,於是他請出祖師爺想要來鎮住鬼臉上的邪祟。

「誰知道祖師爺不給力,」說到這里的時候他是欲哭無淚,「我們這一脈的祖師爺乃是李天下,我家這班子也有一卷聖物,便是祖師爺神畫像。」

「以往不唱戲的時候這神畫像掛在我家大堂正北,初一十五上供,平日里焚香祭祀,由我妻子專人負責;唱戲的時候就把神畫像掛在後台入場口,我們戲子登台之前沖他頂禮膜拜,以祈保佑。」

「這神畫像是我師傅傳給我的,按照我師傅說法,它是我師爺傳給我師傅的,這是老物件,至少供奉三代,它應當有神性了。」

「但是我用它來鎮那鬼臉的時候,娘的,祖師爺的畫像很快黯淡了,祖師爺沒了!」

說到這里曹玉清快哭了。

可是他接著卻笑了起來,並沖眾人調皮的擠擠眼睛。

這種感覺很怪,眾人看的是頭皮發麻。

王七麟問道:「那你什么時候發現你控制不住你的臉了?」

曹玉清說道:「昨天晚上!這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我在灌縣的事兒就一天便傳進了錦官城,我很苦悶,晚上想去勾欄院找相好的散散心。」

聽到這話,徐大立馬表示關心,其他人也嘿嘿笑。

曹玉清尷尬的解釋道:「諸位大人莫要誤會,小人在勾欄院的相好乃是交心,從不做越距之事。」

「知道了,你是羊痿,接著說。」徐大點點頭表示明白。

曹玉清臉上肌肉抽了抽,繼續說道:「就是當時,當時,嗯,我那相好的便與我說,我這表情不對,偶爾會露出亂七八糟的表情。」

「我很納悶,那天晚上便對著銅鏡看了起來,結果是越看越害怕——」

「不錯,我的臉有時候像是不歸我管了,它會自己做一些表情。可問題是我感覺不到,我也可以正常變換表情,卻在偶爾的時候它會自己變表情!」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表情一下子陰沉下來,他的眼皮子沖王七麟翻了翻,嘴唇扭曲做了個咒罵的樣子。

像是威脅他。

見此王七麟立馬上頭了,上去指著他的臉喝道:「本官不管你是什么鬼,當著本官的面還敢給本官嗚嗚喳喳、張牙舞爪,那本官絕不會輕饒你!」

一聽這話曹玉清嚇一跳,問道:「高人啊不,大人您是?」

王七麟說道:「本官是聽天監觀風衛衛首!」

曹玉清一驚:「大人是觀風衛衛首?朝廷這是又啟用觀風衛之職了?」

他接著意識到沒人敢用這種事撒謊,頓時喜極而泣:「好了,我有救了,小人有救了!」

王七麟喝道:「你的鬼臉和你臉上出了事,難道你就沒有去找人給你看看?」

曹玉清一拍大腿說道:「找了,大人須知,小人也是下九流的人,自然認識一些有修為的江湖人,可是小人連續找了幾個平時吹吹打打看起來很牛逼的人,這些人一聽我家祖師爺的神畫像在見了那鬼臉後的變化,都立馬把我給推走。」

「你沒找聽天監嗎?」王七麟又問。

曹玉清說道:「也找了,我把事一說,您、您您,就是您那聽天監的官爺說,讓我把鬼臉燒了,要是臉上表情還不對勁,就把面皮給扒了!」

說到後面他真的流眼淚了,這次是他自己的表情。

王七麟皺眉道:「瞎胡鬧!」

然後他看向謝蛤蟆。

謝蛤蟆撫須說道:「貧道若是——咳咳,無量天尊,根據貧道推斷,你這是被一個邪祟給上了身啊,現在你只是控制不住表情變化,後面你會逐漸的控制不住肢體動作,最終你什么都控制不了,你的身體就被邪祟給控制了。」

曹玉清很識時務,雙膝一軟跪地磕頭:「請大人救命!」

王七麟看了眼徐大,徐大立馬問道:「道爺,這是什么邪祟?」

謝蛤蟆肅然道:「若老道推斷沒錯的話,應當是一縷怨魂。七爺你想想,他這臉上表情一直在變,但是不是幾次三番做出來想要與咱們說什么的樣子?」

王七麟回憶他的唇形變幻,點了點頭。

謝蛤蟆道:「無量天尊,這就對了,你問問你那大弟子,他當時是在哪里解手丟掉了你的鬼臉?」

曹玉清急忙說道:「真人真乃神人也,這個小人問過了,他是途經一座亂墳崗的時候突然腹痛,然後放下東西去解手,起來後不小心遺忘了小人的鬼臉。」

謝蛤蟆站起來,身上道袍,無風而震盪。

「亂扯!」

「你那大弟子應當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吧?他負責你的鬼臉從未出過事吧?為什么這次經過亂墳崗突然腹痛?為什么會突然大意忘掉了你的鬼臉?」

「這是有鬼祟在作怪,這叫鬼藏寶!當時有鬼祟藏起了你的鬼臉,所以你那大弟子才未能找到它,進而急匆匆的離開了,給它時機讓它從容上了你的身!」

眾人恍然,在胖五一這個帶掌人的統領下,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

曹玉清驚喜的叫道:「不錯不錯,就是這樣,確實如此!」

謝蛤蟆說道:「先去給你處理這檔子事吧,咱們去那亂墳崗看看,若是有怨靈作祟,老道將它給喚出來,想辦法問問它發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冤屈。」

「若是它有冤屈死的冤枉,我觀風衛幫它主持公道,讓它不再糾纏你;若它只是單純想要害你,那就莫怪我觀風衛辣手無情!」

胖五一激動的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曹玉清也很激動,連連沖眾人作揖:「諸位大人請先歇息,待天氣涼爽了咱們出行,今天你們的茶水錢我請、我請!」

王七麟道:「這倒不必,我觀風衛從不貪百姓一枚銅銖,更不吃百姓一餐一飯。」

曹玉清贊嘆道:「大人真是國之棟梁、人間清流!不過今天你們在茶樓的賬就得歸我,小人無以為報,還請諸位大人給小人一個表達感激的機會!」

說著他曖昧的沖王七麟擠了擠眼睛。

王七麟退讓了:他不想繼續被曖昧,容易誤會,容易壞了名聲。

日頭西斜,蒸籠般的天氣開始好轉。

曹玉清去結賬,茶樓掌櫃的撥拉了一會算盤跟他說:「曹爺,二十二枚銀銖四十五枚銅銖,咱是老熟人,給你抹個零頭,二十二枚銀銖四十銅銖。」

「多少?」曹玉清失聲。

掌櫃的又算了一遍說道:「沒算錯,就是二十二枚銀銖四十五枚銅銖。」

曹玉清驚呆了,低聲問道:「不可能吧?怎么會花了這么多?我可是看見了,他們雖然人多,卻沒有點什么貴的茶水,就是尋常涼茶配涼粉、米花糖、酥糖。」

掌櫃的說道:「沒錯,可他們人多吃的多,特別是馬廄里頭那兩頭騾子。干他娘,它們是吃肉的,光是五胖鴨一個就吃了仨!」

曹玉清吞了口唾沫說道:「那你給我個熟人價,你看我班子今天一直在你這里唱戲呢。」

「那你說個數吧。」掌櫃的無奈。

曹玉清說道:「一共二十二枚銀銖四十五枚銅銖?那你給我抹個大零頭。」

「二十二枚銀銖啊?」

「是四十五枚銅銖!」

「吾草,滾!」

曹玉清索性不結賬,一聽這話轉身走人。

掌櫃的沒追他,反正戲班子還在自己茶樓里頭,跑得了和尚你跑的了廟?

曹玉清大弟子當時去解手的亂葬崗在錦官城與灌縣之間,距離城池不算遠,他們雖然只是行走,可依然趕在太陽落山前抵達了。

這亂葬崗是在一條小路的北側,是一條連綿小山崗,山崗一端分作兩岔,如同蠍子或者螃蟹張開的螯,又像一把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