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點點頭,他也是這么想的。
這么想著他心里有點怨恨王六五夫婦,沒事把他生這么帥干什么?
徐大則美滋滋的整理那鋼針鐵刺般胡須,讓自己氣質更生猛一些。
他頭一次為自己那殺豬般的相貌和殺豬般的氣質而感到慶幸。
王七麟在心里琢磨了一下那老頭,但是琢磨不出什么結果,他便跟徐大一起談論老頭講的話。
這老頭好像能掐會算,而且這方面的本事還要超過謝蛤蟆——起碼超過了謝蛤蟆展示出來的本事。
出於對人才的飢渴,王七麟甚至開始在心底思量要不要把老頭收入觀風衛。
觀風衛還缺一個能掐會算的高人!
他們在山上山下隨便轉了轉,時間便接近傍晚。
日落西山。
滿山金黃。
兩人回到村里,長鍾保親自出來迎接他們去赴宴。
隔著老遠他就向兩人揮手,然後熱情的問道:「你們在糧倉里沒有遇到怪事吧?」
王七麟搖頭:「一切正常。」
長鍾保肅然道:「那夜里你們小心,我們糧倉總是在夜里出事。」
他又問:「哦對了,你們漫山遍野的溜達,應當遇到過李先生吧?」
「李先生?」王七麟下意識反問。
長鍾保點點頭道:「對,李先生是從你們九州神都搬遷來我們山里頭的——嗯,算是高人吧。」
「老朽剛才給你們送去的刀煞麩皮就是他親手煉制的法器,能驅邪鎮祟,兩位大人雖然修為高深,可是這種法器還是多點好,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嘛。」
徐大愕然:「族長,你之前給我們送去的那些麩子不是吃的,是法器?」
長鍾保道:「不錯,正是法器,二位大人可是高手,難道沒有認出它們身份?」
王七麟和徐大對視一眼,滿臉尷尬。
他們兩人江湖經驗淺薄,眼力勁實在有限,所以犯下這種錯誤也能理解。
王七麟怕被長鍾保看出自己的尷尬,便趕緊換回話題:「族長你說的李先生,是不是住山下唯一一座紅磚房的那位老先生?」
長鍾保欣然點頭道:「不錯,正是他,先前你們決定住進糧倉,老朽便去找過李先生,把你倆碰見那大狐仙的事說了說,也把你們倆住進糧倉的事告訴了他,這樣一旦你們在糧倉出事,起碼外面有個援助。」
一聽這話,王七麟和徐大心里咯噔一下。
徐大的表情扭曲了。
分外猙獰。
長鍾保誤會了他的意思,又低聲說道:「二位大人請放心,老朽並沒有暴露你們的身份。」
徐大表情猙獰的更厲害了。
他氣的想要打人!
王七麟也很生氣,原來長鍾保把他們的事都跟那李老頭提過了?
可剛才見面的時候,那老頭明明是說根據什么命星印堂算出來的這些事啊,而且還一直表現出對他們的經歷毫無所知的樣子。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壓根沒有什么隱世高人,沒有什么算學大師,他們碰到的是個老騙子!
王七麟跟徐大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里讀懂了對方的想法——娘的,敢情這死老頭糊弄咱們哪!
可笑他們還一本正經的在敬仰他,王七麟很慘,竟然還想要將他收入觀風衛。
徐大更慘,把自己僅剩的一壺好酒都讓人給騙走了!
「這個騙子!大騙子!」徐大那慘烈的腔調,搞得就像是被騙到失身的少女一樣。
長鍾保趕忙問發生了什么事,王七麟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然後就輪到長鍾保尷尬了。
他搓了搓手說道:「也可能、也可能李先生真是算出來的,老朽不與他說他也知道。還有,他有沒有給你們說別的呢?」
王七麟正要說話,徐大火燒火燎的說道:「行了,七爺,別廢話了,咱得趕緊去找他,再晚點那一壺老酒就讓老騙子給干出來了!」
長鍾保苦笑道:「李先生這個人吧,其實算不上騙子,就是有時候挺不靠譜,但他確實有神通,就拿他那間紅磚房來說,這山里頭哪里來的紅磚?可是他一夜之間就起了這么一座房子……哎哎哎,你們聽老朽說嘛!」
「說?回來再說,現在老子要去拿回老子的東西!」徐大罵罵咧咧的狂奔。
看到他倆一臉焦急的跑回來,正坐在門口對著夕陽喝酒的李老頭頷首微笑,順便將酒壺舉過頭頂給狠灌了一口:
「還有啥事不明白?拜師就免了,不過有些地方老夫可以提攜你倆一把。」
聽了這話王七麟是怒極反笑啊。
徐大不聲不語,急匆匆湊到老頭跟前搶出來酒壺,他手一晃酒壺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音。
這讓他松了口氣。
可是他打開酒壺一看不對勁了,他慢慢的舉起酒壺聞了聞,說道:「這里面的是什么?怎么一點酒味都沒了?」
李老頭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酒嗝說道:「酒味?怎么會有酒味,這酒早被老夫喝完啦,不過這酒真不錯,酒壺都掛有香氣,老朽用水沖了三遍才把酒香給刮掉。」
「你喝了酒,還用水晃了酒壺啊?」徐大傻眼的樣子很少見。
「是啊,不能浪費嘛。」老頭看出了他和王七麟來意不善,開始打馬虎眼,「年輕人少喝酒,喝酒傷身!」
一路奔跑化作無用功,徐大的心態崩了。
他使勁捏了捏拳頭,海碗一樣的拳頭上骨節噼里啪啦的響:
「你信不信我他娘現在就傷你的身?對了,老頭,你不是能掐會算嗎?來,算算大爺今天能把你打成什么樣?!」
老頭臉色一沉,拿出半仙的范兒想鎮住他們倆。
王七麟在他開口前搶先說道:「李先生,實不相瞞啊,剛才我兄弟倆碰見你們族長來著,你們族長把一切都跟我倆說了!」
他一捏劍訣,開門劍給他屋子牆壁開了個新窗口:「咣當!」
李老頭見此依然不慌張,反而表現的很憤懣:「住手!你們這是要做什么?」
他冷靜的看了眼王七麟到:「別這么小氣,兩位小兄弟,你倆是沒有一點江湖人的心胸和氣魄,只是喝你們一壺酒而已嘛——好,別舉起拳頭。老夫又不白喝你們的酒,給你們個好東西做交換就是。」
「什么東西?」徐大沒有松開握緊的拳頭。
老頭悻悻的嘟囔了一句什么,右手在懷里掏了掏,抽出一本巴掌大小的線裝書,戀戀不舍的遞給徐大。
「這可是老夫半生的心血哇!」老頭一臉痛心疾首,似乎這小書落徐大手里就像小白菜落到了豬嘴里。
小書不大,但挺厚,拿在手里頗有分量。
書的封皮是一塊牛皮紙,灰黑色,不怎么起眼但是很光滑很有韌性,正面封皮寫了六個毛筆大字:
《陰陽堪輿秘術》
這六個字古朴有勁,如怒龍奔騰,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
這書聽名字就很霸道,徐大正待心花怒放,但仔細一瞧,發現這六個字後面還有倆字。
這倆字應該是燒鍋剩下的木炭寫的,字跡粗濃歪歪扭扭亂七八糟好像狗爬也好像鬼畫符以至於讓他一眼沒認出這還是倆字。
仔細辨認之後他才認清,原來些的是『手札』!
《陰陽堪輿秘術手札》!
徐大急忙翻開書本,看清紙上的字之後他只覺眼前一黑:
去他娘半生心血吧,這小書上的字全是木炭寫的,而且是剛剛寫出來,伸手在上面一抹還往下掉炭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