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番外篇(1 / 2)

時間總是漫漫而逝,久到讓人不再提及瀾滄山庄那場煉獄般的廝殺,久到讓人不再記得星月谷從前是大家避而不談的魔教,久到有些人慢慢只剩下記憶里模糊的身影,逐漸成為一個名字的符號。

冬天已經來了,這段時間常有小雪簌簌而下,整個星月谷銀裝素裹,如同優雅的女子,靜謐而內斂。

蘇靖坐在窗邊認真地擦拭玄鐵重劍,他的面容沉靜,動作一絲不苟,仿佛重復了無數次,沒有分毫偏差。

自從尊主離開後的這幾年,秦秀依舊還是老樣子,得了空便去花樓喝酒聽曲兒,聽說惹得不少姑娘芳心暗許,還有姑娘為他爭風吃醋,揚言要自己贖了身跟他回星月谷,嚇得他那段時間老老實實縮在星月谷安分了不少。

而他自己……

蘇靖停下動作,轉頭目光投向窗外白茫茫一片,好似是在看雪,又好像透過這白雪皚皚在看別的什么。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做夢,夢里是他和尊主小時候生活在一起的場景,畫面一轉他們就都長大了,她成了尊主,他是她的左護法,他們雖不及小時候親密無間,但每一次眼神交匯後的相視一笑,點點滴滴,猶歷歷在目。

有些時候夢的內容又變成了她踏著漫漫風雪回來,對他說:「蘇靖,外面的風景我已經看遍,現在留在星月谷再也不離開了。」於是一切又變得和從前一樣,他便一直守護著她。

突然有篤篤的敲門聲傳來,這個時間點大抵又是秦秀有什么事情尋他幫忙,只不過這次安分了許多,不像往日咋咋呼呼推門而入。

打開門,有一女子踏著漫漫風雪而來,一襲白衣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她對著他微笑:「蘇靖,我回來了。」

蘇靖不自覺後退一步。

是夢嗎?還是他過度思念所產生的幻覺?

女子細長的柳葉眉微微上挑,勾人的丹鳳眼中含著無盡的婉轉柔媚,她輕輕瞥一眼蘇靖,調笑道:「許久未見,竟是認不得我了嗎?」

蘇靖貪戀地捕獲女子的一顰一笑。

怎么會忘記這份深刻在心底的容顏,自從她走後,他沒有哪一分哪一秒不在想她。

戴月媚將門關了隔絕室外的寒冷,走到剛才蘇靖坐過的位置坐下,輕輕撫摸著玄鐵重劍,懷念道:「這么多年,你倒是一直沒變。」

「我在外面這么久,聽到越來越多的人都在說星月谷的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蘇靖,你把星月谷管理地很好。」

「你這次回來……還走嗎?」蘇靖雙手垂在兩側不自覺握成拳,語氣是小心翼翼,還帶著微不可查的期盼。

她的回答竟然是他無數次在夢里聽到的那個答案。

她說:「外面的風景我已經看遍,蘇靖,我現在留在星月谷再也不離開了。

外面的風雪好像變得更大了,吹得窗扇與框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有幾縷冷風偷偷闖入,引得戴月媚低低咳嗽一聲。

之前秦秀說要給他的房間添個銅火盆,他平日里用不上便拒絕了,現在蘇靖開始懊惱自己當初的回應。

好在茶壺里的茶還是熱的,蘇靖給戴月媚倒了杯熱茶,伸手取了披風穿在身上,「秦秀那邊有銅火盤,我去給你取。」

「不用這么麻煩。」

戴月媚拉住蘇靖,抬眸看著他,眼角的淚痣魅惑至極。

「還有一種方法也能取暖,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

蘇靖從來沒有拒絕過戴月媚的請求。

戴月媚站起來,走到蘇靖面前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他很高,這樣抱著她只到他的胸膛。

「還有個方法就是我們——相互取暖。」

蘇靖的腦子轟的一下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他習慣了守護,一輩子追隨著她,如此親密的接觸是他連奢望都不敢的。

而現在女子柔軟的身體正與他親密無間地依在一起,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亦如她當年不辭而別後房間殘留的味道。

或許,他們都沒有改變。

「蘇靖,這幾年你有沒有想我?」戴月媚問。

當然想,每分每秒,連做夢都在想。

可是蘇靖沒有回答。

他從來沒有也不敢對戴月媚袒露心意,她那么聰明,可能已經猜到了。但有些東西,一旦捅破了,或許就再也回不去了,他不敢賭。

戴月媚仍舊在問,她很執著,好像一定要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想……」

蘇靖聽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下一秒,戴月媚松手離開了他的懷抱。

蘇靖立刻從心底蔓延出一股涼意,好似被宣判了死刑,而後竟有一種解脫和悲涼之感。

又是兩聲輕咳聲傳來,蘇靖回過神。

——不知何時,戴月媚的外衫已經脫掉散落在她腳邊,她就穿著素白的里衣,衣領處大片如雪的肌膚暴露在冷空氣中,青絲微亂,眼神中可憐又帶著一絲勾人的魅惑,像一只等待安撫的白色狐狸。

「蘇靖,我好冷。」她對他伸開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