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信憋了一肚子了火,在園子里逛了一圈,心思漸定,便轉身回寢殿找玉兒。
誰知剛踏進寢宮偏殿,就有人稟告說監察史求見。
他自然不願見這個讓他賣笑求安的老頭,但轉念一想,還是將其召了來。
監察史也不行虛禮,一來就同他談起先王之事。
「老臣先前是老燮王的謀士,親見過他和先後的那段姻緣。不知主上有無興趣一聽?」
燮信只知父王對母後愛護備至,他對玉兒的做派大半是出自本能,也有一些舉動是模仿他所看到的。
見燮王似有所思,他便講了下去。
原來先後身份並不低微,卻是月國大將軍的女兒。當時兩國交戰,燮軍前鋒陷入圈套,被月國大將軍盡數坑殺。
先王割發為誓,立志要屠戮將軍滿門,為部下將士雪恨。後來自然是雪了恨,只是留了那將軍的小女兒。
被俘虜的女眷本就約同於軍妓,軍士們聽得王帳中夜夜有女子哭叫,也只以為燮王是為著淫虐留了她。
「後來你母後被先王帶到宮中,夜夜不離,據說有孕時也是如此。」
「愛卿卻不是妄言么?此等秘事,你如何知曉?」燮信沉默良久,忽然一笑,似是不信。
「宮中人人皆知。先王立後時,也是吵得不可開交啊。」說罷深深望了燮信一眼,希望他能醒悟。
燮信從小就見過母後在父王身下承歡,而且不止一次。夜夜不離也應是真的。
他忽然想到玉兒,自己待她也沒什么不同。他知道自己是愛她的,那回她昏迷不醒,他第一次有了恐懼和妄念。
他對於別人的生死一向不大看重,但那幾夜他心中亂念層出不窮,害怕她就此死了,又細想了一回她死了要怎么保全那屍身。
長夜寂寂,沒有她,他會何其孤獨。
這邊監察史窺其神色,卻見他眼中一片柔情,不由得想到大司馬生前所言,燮氏盡出情種,多專寵之後,子孫不興,宗室凋零,時時有滅國改姓之患。
他嘆了口氣,「主上痴情,臣下卻憂慮萬分,不得不以死直諫。」
痴情,燮信倒沒想過自己會有此名,他做信王時,一直被人說成是放盪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