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信拿兜帽遮住她的眼睛,「不許哭。」
突然又想起幾日前她不肯進食,又哭又鬧,將自己一顆心攪得疼痛難言。
玉兒沒有哭,悶悶說了一句:「主人不許抱別人。」
「是了,玉兒是主人的,轉過去。」
他探手入懷,袖懷間泠泠有聲。
被抱下馬車時,玉兒的腕間和頸下,各多了一串鈴鐺,動作時叮鈴作響,教她好不稀奇。
然而更稀奇的是周邊風物。
已是掌燈時分,又逢節下,街市上商肆林立,人影憧憧,男女老少皆不設防,談笑宴宴。
行走間,攤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賣花燈的,賣孩童玩物的,還有賣點心蜜果的,好不熱鬧,玉兒剛走不久就看呆了。
她小時被父親當作傻子放養在家宅後院,從不曾出門玩鬧過。眼下的人物風景都讓她陌生。
燮信感到那只小手抓得緊緊,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叫她別害怕。
「玉兒想要什么便指給主人。」
玉兒聽了,雖然還是緊緊抓著他的手,身子卻放松了。
她向不遠處一方花燈鋪指了指,又仰臉看主人。
玉兒自己拿了兩只花燈,一只是兔子狀,一只是蓮花狀。她把它們放在地上細瞧。
燮信沒帶散幣,順手拋了一枚銀銖給店家,「余下的是賞錢。」
燮國錢幣有金、銀、銅叄類,一枚銀銖可抵百枚銅銖,幾乎是商戶一個月的利潤。果然那人接了立時千恩萬謝,一迭聲說了一大片吉祥話。
燮信全沒入耳,只蹲下身牽了玉兒,叫她起來玩。
玉兒提了燈左瞧右瞧,磨磨蹭蹭走著。
街市上熙熙攘攘,燮信雖著了便服,也刻意用了最不起眼的玄色調,然而他們兩人一個俊美非凡,一個絕色傾城,時不時有人地停下腳步,細看他們的容貌。
這讓燮信有些不悅,他用兜帽蓋住玉兒的臉,望了一圈周圍的商戶,便牽了玉兒到最近的一戶,拿了一只胡狼面具戴上。
玉兒懵懂跟著他,兜帽被揭開後,她看到主人變得很嚇人,又很好笑。
「玉兒也選一個。」
她順著主人的手,在那些談不上精美的面飾間,找到了一只她認得的兔子面具。
小販先是瞪大眼睛看著他倆,得到了那枚銀銖後,他叫了聲佛號。燮信不想張揚,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便拉著玉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