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沈黛情緒不佳,目光冷冷地盯著齊萌。秦師芮也蹙眉,但見齊萌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又不知該說什么指責的話,便無奈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都上車吧。」

齊萌歉疚地攥緊雙手,「秦老師,對不起,是我的錯,我……那幅畫不能留在畫室,我怕他們還會找過來。」

秦師芮說:「放在畫室是最安全的,上車。」

齊萌仍然在猶豫,她反復朝大廈樓上看了好幾次,這才心事重重地表示妥協地點頭。但就算坐上了車,齊萌還是緊皺眉頭神色焦慮,就像那幅畫承載著她所有的希望,一旦有丁點兒的損傷,她就會陷入無端的絕望之中,被粘稠陰冷的黑暗所吞噬。

秦師芮找了間有獨立包廂的咖啡廳,暖色調的外觀設計及柔軟舒服的沙發很適合緩解緊綳壓抑的神經。

齊萌偷偷瞄了眼沈黛,有點羞愧難以啟齒地輕聲說:「秦老師,我能單獨跟你談嗎?」

沈黛早就知曉來龍去脈,也沒心情聽齊萌的凄慘樹洞,便起身准備到外面去。

秦師芮握著沈黛手腕,搖頭說:「不必,她都知道,沒什么好瞞的。」

齊萌有點不情願,為難地低頭盯著腳尖,見秦師芮沒有改變心意的樣子,只好心緒復雜地點頭。

秦師芮和沈黛坐在沙發一邊,齊萌坐在沙發另一邊,包廂內特別靜謐,秦師芮耐心等齊萌解釋來龍去脈,沈黛漫不經心地往咖啡里加了兩塊方糖,她知道秦師芮的口味,就順手給秦師芮也加了一塊,手捏著勺子輕輕攪動。

齊萌心煩意亂,等到咖啡稍微涼一點的時候,就直接端起來飲盡,她苦得眉頭糾結的緊緊皺在一起,但這種極致的苦澀又仿佛一劑良葯,讓齊萌腦海那根始終綳緊的弦稍微放松了些許。

齊萌用力咬著下唇,露出羞愧哀求的神色,「秦老師,你能幫幫我嗎?」

她說著有點哽咽起來,本就浮腫的眼眸又泛起水霧,密密麻麻地聚攏在瞳眸內,仿佛隨時都會沖破閘門一瀉千里。

秦師芮遞給齊萌幾張紙巾,「你不說清情況,我也沒辦法幫你,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

齊萌無措地接過紙巾,轉臉又變得極其暴躁,她氣惱地憤怒道:「現在他們眼里那幅畫比我可重要得多!秦老師,我交給你的那幅畫,是我臨終前奶奶交給我的,奶奶還活著的時候,我爸跟叔叔就為這幅畫爭得不可開交,要是這幅畫被我爸拿走,她一定會拿去賣掉的,這是奶奶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不能讓他們把畫變賣掉。」

沈黛默默喝著咖啡,盡可能地降低存在感,心道除了奶奶遺物這個原因,恐怕還有更重要的不為人所知的隱秘吧。

秦師芮抿了口咖啡,「齊萌,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不方便介入。」

齊萌手微微發抖,「秦老師,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沒想到我爸媽會跑到畫室去鬧,他們為了找到畫,翻遍了我的房間、宿舍,如果不是我提前察覺到將畫帶了出來,現在他們恐怕已經找到了。秦老師,我知道這樣很荒唐,但現在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求助,我不能沒有那幅畫,如果……如果那幅畫被他們賣掉,我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秦師芮微微蹙眉,視線落在齊萌身上,她發現齊萌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齊萌提到那幅畫的時候情緒特別激動,遠遠超過那幅畫作為奶奶遺物的感情,而是比之要更劇烈更親密更切膚之痛無法分離的深情。

秦師芮察覺出異常,聲音也冷了一度,「不過一幅畫而已,對你來說就那么重要?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齊萌眼底燃燒著燎原之勢的火焰,信誓旦旦毫無半點猶疑地堅定道:「是,非常重要,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

秦師芮不悅道:「一幅畫恐怕不至於這樣吧,還是說那幅畫藏著什么秘密?」

齊萌臉色慘白,猛地意識到剛才情緒表現的太炙熱,她惶恐不安地盯著秦師芮,整個人就像一顆被蛀空的樹,只剩下空盪盪的皮囊還在苦苦支撐。

「秦老師——」

秦師芮搖頭道:「抱歉,我不了解具體情況,但你現在的狀態非常糟糕,一幅畫而已,你必須理智點,那幅畫我可以交給你,但怎么保管是你的事,齊萌,你應該跟父母好好談談,你畢竟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會聽取你的意見的。」

齊萌無比絕望地搖頭,「不,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齊萌說完這句話就像力氣被抽空般癱軟在沙發,她雙腳踩在沙發邊沿,手臂蜷曲起膝蓋,將頭擱在膝蓋上,黑色的頭發向下滑落,越發襯托著她的彷徨無助。

秦師芮心頭嘆息,剛想繼續說點安撫的話,就聽見包廂外響起了敲門聲。

包廂沒有反鎖,敲門顯然只是禮節問題,為提醒包廂內的人有人進來。敲門聲響了三下,極有規律的清脆聲響,然後就是門把手扭動著,包廂門被打開的極微弱的聲音。

「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