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節(2 / 2)

他對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耿耿於懷,這便是催使他做出一系列事情的最原始動機。

「好了,你們差不多該上路了。」

相比起眾人的慘狀,李楓眠簡直可以算毫發無損。

他拔出那柄插在李雲深肩膀上的魔劍,眼看就要抹斷李雲深的脖子,同樣傷痕累累的周千塵突然化成鳳凰,攜七彩羽翼,朝李楓眠俯沖而來。

李楓眠微一側頭,手一揚,四柄魔劍於虛空之中射出,朝著周千塵的方向飛去。

周千塵扇動著翅膀躲避,卻不想那四柄魔劍在接近他時變成了鎖鏈,「刷拉」一下將其完全束縛住。

碩大的火紅鳳凰被魔氣所化的鏈條死死勒住,深深嵌進翅膀里,落入淤泥地內。

李楓眠不在意道:「我這里有上百種收拾你們這些牲畜的法子。」

周千塵在淤泥里掙扎,可他越掙扎就陷得越深。

一山洞的人,幾乎全軍覆沒。

蘇棠躺在那里,一側頭,看到那顆落在自己手邊的水鈴,想是席碧桃被李楓眠攻擊時不慎落下的。

她艱難翻身,伸長胳膊,指尖觸到水鈴,然後一把將手里的水鈴朝李楓眠擲了過去。

區區一顆水鈴,李楓眠自然不放在眼里。他徒手便將其抓住了,然後用力一捏,就像是捏死他們這些人一樣那么輕松。

卻不想那水鈴入了他的掌便化成了一股水,滲入他的肌膚之上,從掌心開始蔓延,有生命一般進入他的身體。

李楓眠被這一變故唬了一跳,他下意識伸手按住自己的胳膊,卻不想那股水流猶如印入了他的經脈里,一路橫沖直撞,讓李楓眠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李楓眠倒退數步,後背撞到石壁,堪堪停住。

「嘩啦」一聲,李楓眠眼前一花,似有水花迸出。

水鈴的鈴身是透明的水色,如今變成了扁平狀的水花,黏在李楓眠面前,李楓眠能從上面看到自己的臉。

這張臉不是他現在脖子上頂著的這張臉,而是他以前的臉。

平庸、無能、怯弱,像只苟延殘喘的老狗,離他只有一厘米的距離。

不,這不是他!

李楓眠的雙眸霍然睜大,他伸手想將面前的水幕碾碎,卻不想自己的手竟從那水幕之中穿過。

水幕上顯露出波浪一般的紋路,然後緩慢歸於平靜,從靜態的圖片變成了動態的影像。

那是李楓眠從小時候起的一切事情。

身為私生子,李楓眠的日子是不好過的。白眼,唾罵,排斥,這些東西伴隨著他的一生。

即使是他腦袋上頂著一個「李家嫡子」的名號,李家人也不會忘記李雲深才是真正的李家嫡子,真正的李家血脈。

那種提到李雲深時高高在上的高貴感,提到他時下意識流露出的鄙夷之色,皆深深刻印在李楓眠的腦海之中。

從前的事,走馬觀花一般在李楓眠面前重演。最後,水幕霍然拉大,是李楓眠從前那張平庸至極的臉,正對著李楓眠現在這張臉。

這張臉,極大的刺激到了李楓眠。

「殺了你,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李楓眠瘋狂地抓取面前的水幕。

可水幕無形,李楓眠根本就抓不到。

突然,他身後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殺了你自己,李楓眠就死了。」

殺了他自己,李楓眠就死了。他是李楓眠,只要他殺了李楓眠,李楓眠就死了。

李楓眠被蠱惑了,他像是豁然開朗一般低頭祭出魔劍,然後轉身,看向方才說話的蘇棠。

蘇棠正視著他,心臟狂跳。

李楓眠舉起魔劍,慢吞吞地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蘇棠盯著那魔劍的心一下拔高。

突然,李楓眠一改臉上的狂逆表情,手中的魔劍轉頭朝蘇棠刺去,「蠢貨,你以為我會上當嗎?」

魔劍帶著殺意而來,蘇棠下意識閉上眼,渾身戰栗。卻不想那魔劍未至,白光閃過,李楓眠的脖子正中間被插入了一柄劍。

陸敬淮渾身泥漿地站在李楓眠身後,拿著白光劍的手微微顫抖,卻穩准狠的將李楓眠一劍捅穿脖子。身邊是用翅膀托住他搖搖欲墜身體的火鳳凰。

當然,現在這只鳳凰也變成了泥鳳凰。

有魔氣從李楓眠脖子的傷口處大量涌出,李楓眠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後他就像是一具失去了水分的皮囊緩慢疲軟下來,最後倒在了地上。

李楓眠躺在地上,眼前還是那張水幕。

水幕里,李楓眠的臉對著他,眼神悲切又驚懼。

懦夫……

李楓眠想,他從未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選擇。

「小師姐。」陸敬淮扔掉手里的白光劍,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將蘇棠抱進懷里。

李楓眠已死,蘇棠身上的陣法束縛也跟著被去除,只可惜那鏈子卻沒能取下來。

「你的胳膊……」蘇棠沒空管什么鏈子,只抓著陸敬淮空盪盪的肩膀紅著眼發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