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雲羅】第四集 暗香零落 第十章 夾道有狼 拽馬提泥(1 / 2)

江山雲羅 屠龍勇士 5109 字 2020-09-28

第十章夾道有狼拽馬提泥國家的繁榮昌盛,離不開百姓的辛勞耕耘,自也少不了朝臣們的勤於政務。

官民一心,方得四海清平,安居樂業。

吏部雖在尚書令治下,卻是至關重要的重權府衙之一。

督察臣屬,選拔賢能,乃至因材施用,初始皆出吏部之手。

自也少不了對荒於政務,混水摸魚者的彈劾與罷免。

俞人則本為尚書左丞,吏部亦屬他下轄。

大秦國官吏之遷是左是右,向來需經過他首肯。

如今俞人則立了大功,聖上御筆親提下了旨意官封侍中,已成了大秦國最具權勢的幾人之一。

然而俞家並未因此而失去在吏部的深重影響,俞人則之子俞化傑官遷吏部員外郎,借助其父此前安插下的得力干將為羽翼,加上侍中更為廣博的權勢為倚靠,俞化傑如魚得水,在吏部里堪稱呼風喚雨不為過,比之吏部主官郎中大人苗弘毅也不妨多讓。

俞化傑年少便廣有才名,也非蒙祖宗余蔭混吃等死之輩,每日里吏部開府,他總是最早開始處理公務的幾人之一。

俞人則升遷之後對吏部之事插手極少,一方面是對尚書令蔣安和的尊重與相安無事,另一面也是對愛子能力與態度的絕對信任。

大人,據傳北城令吳征已有五日未曾到府,行蹤不知今日至今也未見人影。

張彩謹不日便將出仕,近日正跟隨俞化傑做個掛名的師爺,協助處理公務。

已有五日了俞化傑微微錯愕問道。

是依大秦官律,三日無故缺勤當笞二十,五日則罪加一等大人您看……張彩謹也頗為疑惑,難以猜透吳征此舉的意味。

這個小崽子向來自律甚嚴,無故俞化傑沉吟道:據本官所知他昨日黃昏入城回府,今日又在缺勤是何道理你午後親自去一趟,不需入北城府衙照面,也不需驚動旁人,看看情況便回。

是大人不考慮略施懲戒探探虛實張彩謹終忍不住說出心中想法。

唔……俞化傑靠上椅背閉目沉思,又長舒一口氣道:不必任由他去這……大人,非是在下多嘴。

在下以為,吳征自恃功勞狂妄自大,若不嚴加懲罰恐連累大人惹來閑話。

張彩謹面色陰沉,憤憤不平。

俞化傑嘿然一笑,起身拍了拍張彩謹肩頭道:本官問你:若略施薄懲,對吳征有何影響若任由他去,對本官又有何影響地祉發布頁傍上的大腿在廳堂里踱步,張彩謹亦步亦趨,沉思道:各地府衙皆受吏部節制,北城令雖在京城亦不外乎如此。

天子腳下,京官耽誤政事恐惹來非議。

大人貴為吏部員外郎,地位僅在郎中大人之下。

非議流傳起來大人執政之能亦受質疑,為一吳征遭此損失,在下認為不值當。

且吳征罪證確鑿,莫管他背後藏著什么歪心思,大人只需依律嚴懲後再宣揚出去,自可教昆侖一系顏面盡失。

且吳征是他們派系里當今風頭最勁者,亦是希望之所在。

當頭棒喝一記當能打壓其囂張氣焰,更可讓朝中眾臣看明風向,相信於侍中大人而言更是一次大振聲威的好事。

不愧白雲書院首徒,俞化傑問的是兩個問題,他通盤一述清晰明了,話中大都只言好處不言不利,可誰都能聽得出來反之便為不利。

俞化傑連連點頭道:有理不過這些多少差了點意思。

張公子見過狼群捕獵么未曾。

本官幼時隨家父前往涼州時見過一回。

俞化傑舔了舔嘴唇,目光中亦放出興奮而嗜血的光芒,仿佛眼前正進行著一場凶狠而野蠻的獵殺:狼喜群居,是以食譜極廣,不僅羊兒鹿兒等溫順之獸,便是馬群牛群等暴烈者亦可成為它們口中的美餐。

狼雖是畜生,捕獵之時卻極具分工合作,各司其職的配合靈性,本官當年見了當真是眼界大開,贊嘆不已。

哦還請大人指點。

張彩謹興趣十足,料知將聽聞的不會是些無聊的閑談。

牛馬等畜生均是集群為生,一群中必有最強壯者為王,余者從其號令而行。

本官在塞外見狼群正捕獵野馬你當知戰場諸軍,以騎軍最為悍勇無敵,結陣沖鋒勢不可擋。

本官當時以為不過區區十二只狼捕獵四十余只野馬,必然徒費氣力而已。

俞化傑的目光中愈發迸出異樣的神采。

野馬見狼群到來受驚發力狂奔,狼群則分左,右,後三面包圍,采用的卻是圍而不攻,擾而不打的極高明戰術。

俞化傑侃侃而談,仿佛回到當年馬蹄隆隆,狼嚎陣陣的獵殺場面:野馬奔行極速,由馬王領頭一路奔逃,狼群速度略遜,可長力猶有過之無論馬王如何變換方位始終脫不開包圍圈子。

十二匹狼不時變換方位,瞅准了空隙便偶爾撲咬。

需知馬蹄踐踏之可怖,狼群尚不敢過分進逼,饒是如此,落後的馬兒身上便不斷留下傷口。

野馬群數量龐大,可無尖牙利齒只是逃竄。

久了體弱者便慢了下來,直到此時狼群才開始露出尖銳的利爪獠牙,切開體弱者與馬群的聯系一擊致命,還來一頓美餐俞化傑嘖嘖贊嘆了一番,又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道:現下我方是狼,昆侖一系便是馬群只因聖上的心思在我方一邊馬群雖壯,馬王卻老了胡浩被分權,韓家至今懸而未決,他們便只能四散奔逃,連轉身給一蹄子的膽量都沒有。

咱們不緊不慢地銜尾急追,終究要將他們的氣力耗盡好方略大人遠見卓識,在下拜服。

張彩謹拱手一禮贊道。

斬草除根,官場如戰場,若給了他們喘息之機說不准這群馬兒野性又發,讓他們糾集群落轉身沖鋒,咱們也不好受。

俞化傑陰鷙著臉色道:那匹被遮擋得風雨不透的幼年馬王居然在此刻露出了破綻,從保護圈子里現了出來呵呵。

大人的意思是張彩謹眼神一亮,他對吳征怨念深重,著實不想錯過一切讓其難堪的機會。

地祉發布頁本官已料定昆侖一系無計可施才出此險招從頭到尾不過是想誘本官入彀而已。

俞化傑微微一笑道:放出幼馬引我方覬覦,馬群再轉頭突然沖鋒反擊不過無妨,昆侖一系既然兵行險著,本官更加不急。

吳征三日不到府衙,本官便三日不管,五日,十日,俱是一般何時到北城府衙,本官便何時拿他是問呵呵,他最好半年不來看誰的耐心足些俞化傑露出手掌做出利爪之形道:出手便是辦成鐵案絕不給任何翻身良機吳征自以為聖眷正隆囂張狂妄,嘿聖眷正隆的又豈是僅他一人懂了在下全明白了,感謝大人解惑俞化傑點頭道:你正在關鍵之時,更不可急躁。

心中卻想:你懂得什么馬兒是畜生,同類被食只會抓緊機會逃之夭夭。

對付人卻不能用這等法子,若是拿下吳征後以之為餌,必然誘得昆侖一系傾力相救,屆時圍點打援分而破之豈不美哉念及這一場攪動大秦朝堂,或可引發所有大佬下場混戰的大事將從己身開始,不由熱血上涌,豪情萬丈……………………………………………………………………………………………………………………………………略翻完這一套臨朝簡史,雖有諸多難懂的歷史謎團,但想不明白的事兒暫放一邊。

吳征看看天色已不早,遂拋下書冊准備去府衙辦公。

坐下。

祝雅瞳拎著兩個食盒步入書房,隨手將飯菜擺上道:你要去哪兒昨夜沒工夫,剩下的功課今日不用做了么衙門還是要去的否則惹人閑話。

我已經用過早膳,剩下的功課晚上再做罷。

吳征不明其意,一會兒催他用功不可荒廢,一會兒又有些主次不分。

你那叫用膳那叫進食豬吃的還差不多。

我告訴過你,人生在世莫要虧待自己,既然有了地位,府院未必要奢靡,但吃的用的須得求好祝雅瞳搖頭皺眉嗔怪道:你不去府衙會不會更好些一碗雞絲粥佐象眼肉饅頭為主食,紅白切肉冷盤,排骨燉竹筍,攤雞蛋,香油白菜絲,這一頓早餐堪稱豐盛,讓早起胡亂吃個半飽的吳征吞了口唾沫。

倒不是陸菲嫣准備得草率,只是吳征趕時間。

不去府衙吳征坐下後想得入神,隨口扒拉著飯菜。

祝雅瞳也不去打擾,螓首微偏走向門口,只見陸菲嫣剛完了早修,正火急火燎地趕來。

妹妹來了,一道兒坐下吃些。

祝雅瞳笑意妍妍抬手虛引。

陸菲嫣修行完畢聽說吳征尚未離府,連練功服都來不及換便趕來書房。

遠在院門口便見吳征與祝雅瞳同桌共食,時辰不早還不緊不慢。

祝雅瞳笑得溫婉,很難讓人生出敵意,且昨夜與吳征已說得明白,吃味嫉妒之心稍解。

陸菲嫣目光復雜地望了祝雅瞳一眼,又見吳征皺眉沉思神情肅穆,只得低聲道:大人今日還要去府衙,耽誤了恐不太好。

他想明白了事情自有決斷,我可沒攔著他。

若有若無的疏遠與戒備讓祝雅瞳心中暗笑:莫管他,妹妹一道吃些。

吳征心神專注,只向陸菲嫣點了點頭。

不多時便起身回到書桌前,依著祝雅瞳授予的方法攤開一桌紙頁,提筆寫寫畫畫,兩炷香後哈哈一笑道:好辦法,今日起我便不去了。

陸菲嫣疑惑不已,壓抑不住好奇心上前觀看。

她雖不通政事,但人本聰慧,吳征在紙上寫寫畫畫將條件列的明明白白,還有許多旁注。

陸菲嫣細看得入了神,不由探指在空中虛畫,順著吳征的思路想將下去。

看了小半時辰,陸菲嫣抬起頭來若有所悟,心中雖為了困局有解而雀躍,卻擔憂更甚。

這一路計劃之大膽猶如天馬行空充滿了想象力,可也猶如在高空鋼絲中行走,一個不慎便要摔得粉身碎骨。

走鋼絲的不是旁人,正是她全心所系的小情人。

地祉發布頁見吳征正筆走豬狗丑得不忍卒睹,偏又一臉振奮信心十足的模樣,暗嘆一聲怕是阻止不了,低聲道:我去請二師姐與韓大將軍來。

吳征不能出府,便只能請旁人紆尊降貴了。

林瑞晨得了信兒直等到胡浩下朝,才約了韓克軍一同前來吳府。

祝雅瞳也不便於人前露面而暫避,陸菲嫣便等在府門口。

陸菲嫣連日來與吳征相處相得,將一切暫且拋在腦後不去想。

現下林瑞晨要來不免心中惴惴不安,唯恐之後不自覺流露的目光或動作與吳征太過親昵,叫人看出端倪。

且同門相見,吳征要恢復師侄的身份,猶如從虛幻中重返現實,也著實讓她有些難以自處。

兩架馬車,十六名仆從,若得知這是當朝侍中與車騎大將軍一同出行,恐要讓人驚掉了下巴。

但兩名重臣又如此低調,可見昆侖一系如今的勢弱衰微。

陸菲嫣及時上前迎迓一一見禮,見林瑞晨時難免臉上一紅。

此前在侍中府也曾見過面倒沒甚特殊,如今在吳府前卻是大窘,倒有近鄉情更怯之感。

林瑞晨本不欲陸菲嫣入住吳府,雖說是長幼兩輩人當不致出什么亂子,但後院里堪稱孤男寡女,傳出去少不得各種流言蜚語。

但一想吳征已長大成人更能獨當一面,陸菲嫣也未有反對,多說反倒有些自己人猜忌自己人的意思,只得由他們去。

後院里賓主紛紛坐定。

胡浩為人不拘一格,向來又以逗弄吳征為樂,調笑道:怎么,吳大人的架子當真是不小。

喚韓大將軍與本官來見連拜帖也不送一封,可是看我二人老朽不堪不放在眼里了豈敢豈敢。

吳征陪著笑臉連連作揖拱手。

胡浩倒還罷了,自兩人定下了交易協議後便更加親密了許多,韓克軍可是未來的老岳丈,若是惹得他不爽,加上那個五大三粗不講道理的韓鐵甲,今後可有的受了:事發突然不及准備,晚輩又不適合出府,只得委托陸師姑前去通報。

韓將軍,胡大人,還請贖罪。

說吧,請我們來又打了什么鬼主意胡浩一靠椅背雙目微眯,酸痛的雙肩正讓愛妻力道適中的揉捏伺候得舒舒服服。

韓大將軍,日前曾托韓撫軍向您稟報下官的意圖,不知大將軍意下如何計劃里千頭萬緒,可吳征最終的目的極為明確,韓克軍的態度也是至為關鍵的一環,否則忙來忙去讓外人撈走了便宜,可不是白費心機么。

吳大人的話,本將軍聽不懂。

韓克軍老態龍鍾,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劈斧鑿又密密麻麻,可那一股子鋒銳無匹的凶猛氣勢絲毫不減。

至少吳征面對時壓力頗大。

大將軍何處不明吳征耐心道。

不明之處多了,至為不明者便是這與本將何關韓克軍砰地一聲放下茶碗推開道:你要做什么自去做你的,本將三個子女至今懸而未決,本將難以分心,至多也就是不攔著你。

晚輩明了大將軍的意思,得罪。

吳征扭頭偏向胡浩又道:胡大人,二師姑,這是晚輩心中所想,請二位過目。

遞上整理得語句通順明了,細節處又細致入微的書冊,胡浩翻看初時還有些心不在焉,越看越是臉色凝重。

合上書冊後不自覺地先望了韓克軍一眼道:你這叫……陡覺肩頭一緊,愛妻的按摩力道加重了許多,連骨頭都在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