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星河瞅著我,又露出了那種奇怪的眼神,我當時沒看出來,後來才知道,那時他看的並不是我,而是另一種東西。
我下意識看向了右手食指,只見上面的血管又大了一些,盤在上面,像是一個越來越強壯的活物。
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
我心里越來越緊了,四十九天……如果那個江瘸子真的已經離開了本地,那現在唯一能問的——就是少婦和咸豬手張勝才了。
我是沒法和張勝才溝通,但程星河可以啊!
這時程星河發動了車,這個方向是順著電廠河往南,正是楊水坪的方向。看來他跟我想到一處去了。
我忍不住問他為什么改主意了?一開始,他不是說我沒救了,讓我去買墳地嗎?
程星河沉默了一下,才說道:「我覺得,你好像跟其他那些辰命的人,都不太一樣。」
不一樣?哪兒不一樣?
還沒等我問,他就補上了一句:「當然了,我也有可能會看走眼,真要是打臉了,你就當我沒說。」
你娘。
我對他越來越好奇了,他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我全不確定,唯一能確定的是,這貨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車開到了沒多長時間,程星河就「唷」了一聲:「報應來的還真快。」
我順著他的視線一看,發現電廠橋下停著好幾輛警車,周圍還有不少吃瓜群眾指指點點的。
原來有人趁夜出來電魚,發現了一個胖子跪在河邊,好像在洗頭似得。走近了一瞅,嚇的一屁股坐在了河里——那胖子只有腦袋泡在水里,已經淹死了。
胖子一點掙扎的痕跡都沒有,沒人見過這種詭異的死法。法醫來勘察,發現下頭還有一個小男孩的屍體,不知道死了多久,長了一身的鴨爪子草,像是胖子殺人後畏罪自殺,正在調查。
程星河把車開過了電廠河,也沒看我,說:「小樂跟你說了句謝謝。」
我想對著外面說聲不客氣,又覺得這個行為太過傻逼,從而作罷。忍不住就跟程星河說:「你這種眼睛,還真讓人羨慕。」
這不是老天爺賞飯吃嗎!
程星河嘴角一勾,笑的有點冷:「你這種不知道自己死期的人,也挺讓人羨慕的。」
我一愣,這特么什么屁話,地球上五十億人,哪一個能知道自己死期?難不成……我就反應過來了,他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死?
可這就不是陰陽眼的范圍了,這是閻王爺的范圍,他咋知道的?
他沖我手心朝上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要他回答就得給錢,我尋思這種問題不值得浪費錢,就沒接著問。
車很快開到了楊水坪,眼瞅過一個岔路就到了,我剛想把少婦那個別墅指出來,程星河臉色一凜,猛地就把方向盤往右打滿,我猝不及防,臉就重重的撞在了左邊玻璃上,接著就感覺車的一側飄了起來,像是要翻,幾乎沒把我給嚇死。
反應過來,我發現車扎進了一個小巷子,接著他一腳急剎,我沒系安全帶,跟失重的宇航員一樣奔著擋風玻璃就撞過去了。
當時我腦子里閃現的,是之前那個穿花襯衣的司機。
所幸程星河的良心還沒有完全泯滅,伸手拉了一把,把我拽回來了,我屁股重新落在座位上,才想起來罵街,你他媽的開qq飛車呢?
可還沒等我說話,我就看見一輛黑色豪華商務車悄無聲息的從我們剛才走的路上滑了過去,我眼尖,發現那個車上的氣不對。
說來也奇怪,我發覺自己望氣似乎比以前清楚一些了——我還想起來了,老頭兒說過,望氣一方面要自己努力修行,還有一方面是要積累功德,難道我因為小樂的事情,功德提升了?
那車的整體,是一種很醇厚的玄紫色,紫色代表權力地位,古代人發表祝福常說「紫氣東來」,就是祝人家官運亨通的意思,車上的不是一般人,是特權階層,而紫氣下面,還壓著一股子黑氣,這個黑氣很濁,大凶,說明車上還裝載了個窮凶極惡的東西。
那車轉過來,我一下就看見,副駕駛上坐著一個跟我歲數差不多的年輕姑娘。
她五官精致,膚色白皙,似乎能在暗夜里發出光來,我頓時直了眼,在電視上,我也沒見過那么好看的女人!
而且,說也奇怪,她微微側目,像是透過夜色看向了我們。
右手食指又猛地疼了一下,而且疼的特別厲害,我差點沒叫喚出來,程星河一把就將我的頭摁下來了,似乎怕我被車上人看見。
再抬起頭那車已經沒影了,我就問他是不是欠人家錢?
程星河跟看傻子一樣的看著我:「那是天師府的。」
天師府?那是行業的金字塔頂端,確實是官面,吃陰陽飯的事務都歸他們管,不過對我這種小雜毛來說,好比擺攤小販不認識稅務局長,也沒啥稀罕的,我一沒違法亂紀,二沒偷稅漏稅(主要賺的不夠稅點)有毛好怕?
難不成,程星河有啥前科心虛?
程星河把車倒出來,卻往相反的方向開了過去。
我連忙問他,不去楊水坪了?
程星河說沒必要了——咱們來晚了,張勝才已經被天師府的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