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河心一橫,也跟著我探出了頭來,罵道:「你們這幫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我們才剛把你們給救了,你們翻臉不認人,墳頭插冰棍,缺德冒涼氣!把你們伯祖叫出來,我們要問問他,不怕報應嗎?」
人要臉樹要皮,誰挨得住讓人這么數落?
尤其豢龍氏這種名門。
外面一片沉默,半晌才有一個聲音說道:「你幫的忙,我們記得——但是,我們現在也是迫於無奈,權且,當你還當年的人情。」
這是剛才那個引我們進來的年輕人聲音。
他話音一落,周圍都是嘆息的聲音。
這把程星河給氣的:「不是,你們這是宰羊之前念往生咒——假惺惺什么呢?」
未必是假惺惺。
我早明白過來了,立馬說道:「井馭龍,你好的差不多了?出來說話。」
程星河一愣:「井馭龍?」
果然,我話音一落,一陣「軋軋」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井馭龍出現了。
坐在了一個輪椅上。
我就知道——說起殺龍的絕招,沒有人比他研究的更透,執念更重。
他臉色灰白灰白的,但眼神,是遮不住的得意:「想不到,咱們這么快又見面了。」
誰他媽想跟你見面?
我立馬說道:「你想當哪吒我倒是知道,可他們為什么給你做事兒,黑白髓?」
井馭龍沒回話,附近早有低低的聲音倒抽涼氣:「他是怎么知道的?」
難怪呢。
豢龍氏現在急需黑白髓——之前董乘風說,這東西能給伯祖治療怪病。
所以他們和井馭龍才給江辰做事兒,就為了真龍穴里的黑白髓。
可現在看來,伯祖那明明有白藿香料理,那傳說之中的黑白髓,只怕還有其他的重要作用。
「死也讓我當個明白鬼,」我大聲說道:「那黑白髓到底是什么?為了那東西,對幫你們這么大忙的人下手?」
有幾個豢龍氏的伏擊者似乎有些忍不住了:「那東西,關乎我們這一脈……」
可那個伏擊者還沒說完,井馭龍就提高了聲音:「你下去問閻王爺吧!」
說著,手一抬:「給他個落霞流星陣——速戰速決吧。」
接著又補上了一句:「本來咱們就是你死我活的關系,何況你膽大包天,還敢對寒月下手,那這一切,就是你自找的。」
他把牙咬了咬,別提多解恨了!
落霞流星?我和程星河對看一眼,這又是什么說道?
話音未落,我就聽到了一陣振翅的聲音。
「嗡……」
這是……
我後心上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不愧是專門研究龍的。
這不是上次馬元秋用來對付瀟湘的那種龍虱子嗎?
那種龍虱子吃飽了之後,圓滾滾的身體,呈現出了一種美麗的金屬粉色,遮天蓋日,還真跟落霞和流星一樣!
他奶奶的,要不是怕殺生缺德,一早就該弄死他。
這東西要是鑽到了皮下……
我一身雞皮疙瘩豎起來,幾乎不敢想!
可程星河一把揪住了我:「七星,現在你聽爹的——是個機會,一會兒爹一張嘴,你就趕緊跑,找到正氣水,把你那什么麻葯給解除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機會?
我轉臉看著他:「你說啥胡話,什么機會?」
程星河往懷里一摸,摸出了一小瓶子「白櫻大曲」。
酒?
「就現在……」他大聲說道:「跟著你爹給你找的路沖出去,有多快跑多快!」
我一下傻了眼。
而他已經一口咕嘟嘟喝下了一大口,接著,一個打火機湊在了嘴邊,呼的一下就對著火吹過去了。
這一下,他跟跑江湖雜耍的賣藝人一眼,噴出了老大一團子火!
龍虱子本來鋪天蓋地,但是這種甲殼蟲子,就沒有不怕火的。
這一下,振翅的聲音更密集了,它們就為了火避讓開了一條路。
程星河平時膽小惜命——熱油鍋都不敢拿,怕燙了他的爪。
可現在,他冒這么大的險……
我看出來了,他找的位置上,正有一扇窗戶。
沖出去了,就能自由了。
我立馬拉住他就要一起跑,可他甩開了我的手——火只能起一時,但凡一滅,龍虱子繼續對著我就沖。
「你爹不怕這些東西,你趕緊走,別糟蹋了你爹一片心!」
說著,又一道子火苗,從我身後亮了起來。
我心里清楚,再磨蹭下去,只能倆人都倒霉,真不能白費了他這一片心。
而且,他們是為著我來的,也未必真的會對程星河窮追猛打,於是一咬牙,順著火頭子開出來的路,奔著那個窗戶就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