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
老太太並不意外,一甩手,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直接就爬到了飛毛腿的背上,跟個大壁虎一樣!
飛毛腿吃了一驚,花奶奶嬌嬌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奶奶歲數大了,骨頭脆,顛簸了奶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聲音嬌,可這話里的威脅陰森森的,讓人渾身發毛。
只是,我看著這個花奶奶,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面善,又想不起來——算了,老太太長得都差不離。
路線定好,飛毛腿弄明白,帶著我們就要往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可剛轉過身,花奶奶又補上了一句:「等會兒,那鬼仙身上的東西,招災。」
她連江采萍身上的三九璧都知道?
江采萍知道這老太太是個地頭蛇,看著我露出了很擔心的表情:「相公,若是這樣,那妾不能給您添麻煩……」
說著就要把三九璧給拿出來,可我摁住了她的手。
「有災,我給你頂著。」
她不帶著三九璧,那就忍不住這里的仙靈氣,亂動別人東西自然不是好事兒,可這是救命的事兒,要負責我來。
江采萍一下就高興起來了。
花奶奶嘆了口氣,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表情。
鍾聲悠長,間隔的也長,在鍾聲之中,我們就奔著花奶奶說的位置過去了。
這陰河大院的監獄,分成「天」「地」「人」三等,簡而言之,就是按著他們犯罪的程度,分「上中下」。
天字號——是重犯。
果然,越往里,跟高老師描述的出入就越大。
照現在的話來說,那地圖該更新了。
而花奶奶指東走西,找的都是安全又僻靜的四角,完全避開了守衛,如入無人之境,飛毛腿也跟著佩服了起來,這花奶奶,整個就是個活地圖啊。
「小心。」花奶奶壓低了聲音:「前面有個老鬼,不好對付。」
我們趕緊壁虎似得貼在了一片紫藤後面,就見一幫守衛繞了過來——都是女的,英姿颯爽,五大三粗,跟外面的姑娘區別太大了。
守衛領頭的,是個五十來歲的婦女,陰陽眼。
當然,這跟程星河那種不一樣,她一只眼睛是正常的黑色,可另一只,竟然是白色的,好像得了白內障一樣,應該是看不見東西,這種瞎了一只的,我們土話也叫陰陽眼。
「郭大姨,那幾個人到底什么路數,敢上銀河大院來送死?」
那個被稱為陰陽眼的郭大姨冷冷的說道:「管是什么人,龐師太說了,抓了切開,放缸里做酒糟。」
飛毛腿的臉色一下就白了。
等她們走過去,我們繞開,花奶奶吸了口氣,往前面甬路一努嘴,我們就進去了。
第一個甬路,是人字號。
這一進去,我們的耳朵同時嗡了一聲。
立面充斥著許多女人的聲音——很奇怪的聲音。
有哭的,有笑的,有唱歌的,還有唱戲的,自言自語的。
慘烈凄厲,鬼片都沒這么恐怖詭異的音效。
這是監獄?這分明是——瘋人院!
江采萍心腸很軟,一只手,不由自主就纏在了我胳膊上。
我知道,她想起了七苦塔來了。
我拍了拍她手背,就繼續往里走。
罪過最輕的人字號,都是這種程度,那後頭兩個——不敢想!
透過窗戶,看見里面的女人個個蓬頭垢面,表情都很怪,好像已經完全陷入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有一個女的正在門口用手指頭梳理頭發,結果一看見了我們,忽然就是一聲尖叫:「男人——哎,男人!」
花奶奶熟視無睹的說道:「這個想男人的——是個離不開男人的,可後來色衰愛遲,為了永葆青春,用了邪術,采陰補陽,害死了一梁山泊的數兒。」
這一句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三百六十度,立體環繞著凄涼尖銳的聲音:「是我男人來接我!」
「是我兒子來接我了!」
「不,是我爸爸,是我爸爸來接我了!」
單人間的在撓門,指甲都撓開了,還有一些多人間,打起來了。
這個地方,真的跟傳說之中一樣——被關進了,比死了還可怕!
飛毛腿哪兒見過這個世面,臉已經白了:「這不是非法囚禁……」
「合法。」花奶奶拍了飛毛腿一下,聲音壓下來:「她們這一吵,就要來麻煩了,趕緊走!」
果然,一陣腳步聲追了過來。
飛毛腿帶著我們一跑,就進了第二重門,第二重就更別提了,雖然沒有人尖叫,可是一股子怪味兒。
透過窗戶,更是腦殼一炸——這個「地」字號的,竟然每一個,都在受刑罰!
而那些刑罰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