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抓,手底下就是一滑,眼瞅那東西要跑——想把那個罐子撞下來。
我著急,手指頭一曲把他拽過去摁住:「快快快!綁住這個東西!」
啞巴蘭跌跌撞撞要趕,可就在這一瞬,一個桶從天而降,直接套在了那個東西頭上。
是——啞巴蘭剛用完的狗血桶。
白藿香!
接觸到了那個狗血桶,那東西瞬間一僵,委頓在了地上,啞巴蘭金絲玉尾一上,就把他給結結實實纏住了。
這會兒月亮露頭,光芒皎潔如水的撒了下來,我們就看清楚了,手底下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卷毛和亞男伸出頭,卷毛當時就是一聲尖叫,亞男沒叫出來,但是臉色白的可怕。
月光下照出一個人形,渾身都是水藻,水藻下,是慘白的,沒有人氣的皮膚。
這是——游屍。
什么是游屍呢——分明已經死了,但是能出來游盪的行屍。
有的地方現在還有這個風俗,人死之後,腳上給掛個秤砣,意思跟輪船的錨一樣,給他「定」住。就怕這東西會重新起來——有時候村里會出現雞鴨丟失,豬牛等大牲畜受傷的情況,如果排除了其他野獸,而村子里又有人新下葬,往往,那就是游屍干的,在游屍前來吃活物的時候,屬龍屬虎的舉起鞋底子往它後腦勺來一下就行了。
游屍能啃噬活物,靠近有生人氣的地方吃精氣,跟老電影里的僵屍最為接近。
而卷毛叫喚的差不多了,白藿香給她來了一針,她這才回過神來,我指著那個一身水草的屍首就問:「這就是你們郭老師?」
卷毛眨巴了半天眼,不敢過去,最後還是亞男鎮定的看了那個游屍一眼:「沒錯,就是郭老師,他……他怎么會……」
我把游屍臉上的水草扯了下來,就看見了一張很英俊的面孔。
江采菱看清楚了,嘆了口氣:「長得這么好看,去找富婆都夠了,為什么非得欺負小姑娘?」
而那個游屍,還在拼命掙扎,我看得出來,他的三魂已經散光了,只剩下魄了,簡而言之,就是沒有神志的。
可魄殘留在這里,也說明一件事兒——他心願未了,不甘心。
啞巴蘭環顧四周,皺起了眉頭:「這里的條件也不怎么好,它是怎么成為游屍的?」
只有一個原因了——罐子里的迷神。
迷神怕是把自己的神氣給了他,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我就跟啞巴蘭點了點頭:「燒個聚魂香。」
這是高老師給的——說是犀牛角,靈芝,茯苓,佛家八寶等,按著一定比例研磨出來的,能招魂。
啞巴蘭點上,果然,一絲一絲的魂氣,跟著光聚攏了過來,勾勒出了一個輕煙一般,若有似無的身影。
卷毛剛緩過神來,看見這么個東西,嚇的又要叫喚,但這一下沒叫喚出來,她扛不住,暈過去了。
亞男兩只手死死的抓在了裙子上,雖然沒跟卷毛一樣反應那么嚴重,可看上去,呼吸都忘了。
那個淡薄的人影立在對面,看著游屍——說不上為什么,給人一種十分凄涼的感覺。
那個罐子撞的更厲害了。
江采菱高興了起來:「徹底成了!李北斗,咱們把這倆東西帶上作證據,去跟校長那個老胖子要金杯!」
我說道:「等會兒,還有最後一件事兒。」
「啥?」
我盯著那個人影:「給他伸冤。」
「伸冤?」江采菱皺起了眉頭:「他——有什么冤?啊!」
說到這里,她也看出來了。
屍體的拳頭松開了,內里,是一小團黑氣。
含冤而死的人,才會有這個。
這是屈死的人才有的——有的時候屍骨不化,就是因為這一口怨氣消散不下去。
我看著那個淺淡的人影,又看向了一邊的亞男:「現在,你能跟我們說一聲,你跟這個郭老師,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他於死地嗎?」
亞男渾身就是一個激靈:「你說什么?」
不光是亞男,啞巴蘭他們也都愣了一下:「她?」
「是啊。」我看向了亞男:「我白天,問了你的卷毛朋友,問她是什么時候跟你交上朋友的。」
卷毛回答說,她運氣好,本來剛進了學校,什么小圈子也擠不進去,但是,多虧亞男以前的好朋友轉學走了,身邊沒人,她才跟亞男坐在了同一桌。
白藿香第一個反應過來:「轉學……」
「是啊。」我說道:「那個受侵害的小姑娘,不是你同桌嗎?為什么你之前,說不知道誰轉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