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發涼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熟悉的空靈香氣。
瀟湘。
我高興了起來,瀟湘對我一笑。
有這一笑,什么都值。
「別動。」另一側,是白藿香的聲音:「想做什么,我替你弄。」
她站在一邊,周圍是各種,眼圈子黑的跟熊貓一樣,一看這幾天,顯然又熬夜了。
白藿香的聲音冷冷的,簡直像是極力要拉遠彼此的關系,可我聽得出來,她還是關心。
瀟湘抬眼看了白藿香一下,眼波流轉:「這一陣子,可多虧你這個朋友了。」
我卻想起來了之前,瀟湘還棲息在潛龍指里的時候,我多看一個女人一眼,她就要給我手指頭來一下的時候了。
上次遇上杜蘅芷,她似乎也暴怒無比,但是,唯獨對白藿香,好像特別不一樣。
她甚至說過,回來之後,要謝謝白藿香。
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白藿香卻並不想多說,只是盡量冷漠的答道:「醫者父母心,分內之事,咳咳……」
結果話沒說完,她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回身就用手帕捂住了嘴。
對了,她之前在須彌川出來,遇上了河洛,把水母皮讓給程星河他們,把葯草帕子讓給了我,是我們之中,吸入邪瘴氣最多的一個。
我心里倏然一緊,白藿香觸碰到了我的視線,耳朵一紅:「不用多問我,死不了。」
說著,跟躲避什么似得,抱著個葯盆就出去了:「我——不打擾你們了。」
瀟湘也沒多看她,轉臉看著我:「要水嗎?」
白藿香一只腳已經邁出了門檻,但一聽這話,兜轉了回來:「我來。」
說著,轉身就從葯罐取水,兌了熱水,點了一點東西,到了我面前,習慣性要喂到嘴邊,但是最後一秒手一顫,跟反應過來什么似得,轉手遞給了瀟湘:「也不是為別的——他的身體,現在不能熱也不能冷,內里要有順氣補血的,不好調。」
她怕瀟湘照顧不好我。
瀟湘接過來,點了點頭,白藿香再次出去,她才低低的說道:「她對你很上心……」
結果話沒說完,白藿香又回過頭,別扭的說道:「水喝的,不能多也不能少,他渴也不能添,不然影響老婆蛾織造身體……」
我第一次聽見,她說這么多話,也第一次聽見,她聲音里有慌。
我想說謝謝——可是我們之間說謝謝,以她驕傲敏感的性格,怕倒是覺得我故意客套疏遠。
我應該說點什么的,可想了半天,發現是我想多了——嘴疼,喉嚨痛,根本說不出來。
瀟湘點了點頭,白藿香咬了一下下唇,似乎也覺出自己說的太多了,加快腳步出去了。
「正氣水,你來的正好!」
程星河看見她出去,立馬丟給她一個大桃:「樹梢上最好的,給你!」
白藿香伸手,沒接住,桃子摔爛了。
她接不住,是因為分心想別的。
「哎呀可惜。早知道我吃了。」
「早知道,早知道——」白藿香終於來了脾氣:「不知道什么叫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程星河一愣,敢怒不敢言跟啞巴蘭吐槽:「不是,你姐吃槍葯了?這話什么意思?」
啞巴蘭煞有介事的說道:「也可能是你撞槍口上了。」
瀟湘盯著程星河他們,微微一笑:「你這些朋友,都很有意思。」
我也想笑,可這個時候,又一個身影進來了:「爹!爹你別睡了,太陽照屁股了!」
赤玲。
恍然大悟,難怪呢,我是到了龍氣地了。
原來我們自從須彌川出來,因為屠神令,雖然一開始的屠神使者被九幽魄給吞了,但還有屠神使者從別處趕來,收拾了那個爛攤子。
我們要是回商店街,老頭兒他們也得被連累,程星河拍板,就上龍氣地來了,這地方,是蘇尋能設的最高的藏——雖然未必能擋一輩子,但擋一陣子也還是可以的。
那這樣,瀟湘重奪水神之位,恐怕又有難度——她不是被上頭承認的水神。
「那現在,怎么辦?」
總不能在這里躲一輩子。
瀟湘答道:「你放心,我有打算,只不過,這一次來追殺的屠神使者里,有一個很麻煩的人物,上一次,我就吃過他的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