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程星河也一樣,到最後,白藿香他們,沒有一個人問過一句,程狗當初做過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只當那件事情,被選擇性遺忘了。
自救,畢竟是本能,我們都是人,不是神。
這一頓飯,吃的算是花樣百出,幾乎人人都貢獻出了自己拿手的一樣——maria姐煮了紅豆湯圓,炸了糯米年糕,靈物送上了各自得到的野供品,什么茯苓人參的,看一眼都能流鼻血那種,厭勝門的帶來了西川的山珍臘味,各種復雜的香氣交錯在一起,百花齊放。
「藿香姐,你的拿手菜呢?」啞巴蘭也拿出了錦江府特產的酸甜泡菜。
白藿香指著個碗:「沒看見?」
速凍餃子是她煮的,還破了好幾個,蘇尋想笑,被白藿香一瞪,憋回去了。
吃著吃著,老四就開了口:「門主,你說,下一步咱們怎么辦?」
下一步?
也不等我回答,他筷子一拍,臉紅脖子粗:「叫我說——那幫名門正派以多欺少,不如撕破了臉,趁著他們元氣大傷,先把天師府給搶回來,那本來就該是他們賠償給咱們的!」
「四宗家,不是說好了,吃飯的時候不談公事嘛!」師父慢條斯理的說道:「要消化不良的呀!」
我一聽就知道什么情況了:「我這一陣子,是不是又出不去了?」
想也知道,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破了玄武局,又打傷了江家那么多人——傷江家倒是沒什么,畢竟江家跟我們,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關系,可有一樣,江家的幫手,幾乎涵蓋了風水行的各大家族。
我那一出手,算是把風水行里的家族,得罪了一大半。
更別說天師府了,天師府本來是打算對我「網開一面」,可汪瘋子再次吃虧,我也傷了天師府的不少人,又是一筆債。
天師府肯定說什么對事不對人,為了「三界平安」這個偉光正的理由,把之前的交情全抵扣了。
我成了三界的公敵,厭勝門除了之前交好的那些家族,也重新孤立無援。
我想起來了:「對了,四相局不是破了嗎?怎么還是穩固的?」
師父咳嗽了一聲:「因為——邸老頭子趁著你們去玄武局的時候,偷偷把青龍局給補上了。」
我當時愣住了:「補上?」
「是啊,趕的險極了——據說,只差一炷香的時間,你們就把玄武局給破了,那就來不及了。」
不愧是邸老頭子,連四相局都能補?
玄武局相當於有四個引擎,只要有一個還是能運行的,那局的效果,就還能勉強維持。
不用說,肯定是江家人想方設法,請邸老爺子幫的忙。
不光江家人,希望四相局繼續發揮效果的,簡直太多了。
說起來,一直到了現在,我們也不知道,青龍局到底是哪一家的。
這修補局……我猛地皺起了眉頭,不會是把瀟湘給重新鎮壓回去了吧?
「門主放心,他們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師父一眼就看出了我是怎么想的:「他們是找到了其他的鎮物填充了進去,畢竟是江家。」
江家家大業大,不知道多少風水秘寶。
我又想起了那個披著熊皮的人來了,他——死了嗎?他又到底是江家什么人?
跟江辰長得那么相似……
「這跟四相局被改動,肯定也有關系,江家人非要守住四相局不可,肯定還是為了出真龍,」老四夾了一塊牛肉進嘴,冷冷的說道:「四相局真的完了,他們家就借不上那個光了。」
我想起了剛才那個夢,我的千斤重擔,不是也跟真龍局有關嗎?
二十年前,真龍穴被打開,我出生,可龍氣明明到了江家,我是怎么回事?
得先搞清楚了,那天進入到了四相局里,動了九街抬棺的,到底是誰。
從哪兒開始查起呢?
說起來,當年四相會的成員,能活下來的,大多在十二天階之內。
可是最近——十二天階全體失蹤了。
這後頭,肯定藏著事兒。
說不定,就跟當年挪動玖龍抬棺的真凶有關。
「七星……」程星河忽然開了口,他的鼻子嗡嗡的:「別的不說了——有你這么個朋友,我這輩子值了。」
「我也一樣。」
「如果……」他忽然說道:「我只是說如果,咱如果有一天,會拼個你死我活的話,不要對我手下留情。」我皺著眉頭,張嘴就想罵他吃撐了,但我心里悚然一動。
我記得很清楚,他爹,可能是被厭勝門的人殺的。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笑:「你也不用對我手下留情。」
所有的線索,幾乎都要從錯綜復雜,擰成一股繩,下一步,就是查清楚,當年那個真相了。
我媽,瀟湘……
腦袋一陣劇痛——白藿香說,這么久都等過來了,不用急於一時,緩緩再想。
「對了,門主,最近有人一直在找你。」師父忽然說道:「打虎客樓家。」
老四冷笑:「有人出了賞錢,讓她們來殺人是不是?咱們厭勝,可沒遺言講給那幫娘們聽。」
不對——在銀河大院,我跟樓止水是有交情的,而且,我們提前就說好了,一旦查到了什么關於真龍穴的線索,她一定會來告訴我。
這是——查到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