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河立馬說道:「要不,你做個預知夢?」
我一尋思也是,正要閉眼,可這個時候,一個服務員來上菜,一見這服務員,我忽然就反應過來了。
程星河推了我一下:「你睡不著?要不我給你買點安定。」
犯不上,我看向了老亓:「這地方,禿頂的多嗎?」
老亓沒想到我忽然問這種事兒,愣了一下:「不少——第五十八戶,第七十九戶……一共十四個。」
「你領我上禿頂那幾家看看去。」
老亓和程星河都莫名其妙,程星河瞅著我:「你去推銷霸王還是怎么著?」
「來了你就知道了。」
走了幾家,都是禿頂——有的禿的厲害,有的不太嚴重,但都不是我要找的。
唯獨到了一家賣瓷器的,我一笑:「找到了。」
這個店的店主,一頭烏黑的頭發,唯獨顱頂中間,有一小塊是禿的。
程星河低聲說道:「鬼剃頭?不像啊。」
鬼剃頭的人招陰,可這個人陽氣十足。
白藿香也搖搖頭:「這不是鬼剃頭,這是自己剃的。」
程星河一愣:「自己剃成這樣?他和審美不太對勁。」
不是為了審美。
唯獨老亓瞪大眼睛:「他——是個仙?」
這個人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身材矮胖,正拿著個雞毛撣子小心翼翼的掃瓷器上的積灰。
這會兒真好有個小流氓模樣的黃毛進來了,流里流氣摸了摸瓶子:「喲,你這假的吧?」
斑禿立馬說道:「如假包換!」
「我來買東西,圖過後還得換?」黃毛聲音一厲:「我看你這就是假的,哎,大家看看啊,這家賣假貨,傻逼才在這買東西呢……」
那是辮子朝的天地一水青,釉面光滑顏色絕美,不是假的。
這黃毛擺明是來找茬訛錢的。
一個在里面挑瓷器的小年輕看不過去了,仗義執言:「你怎么說話呢?」
可這個中年男人非但沒有辯解,反而擋著小年輕,直接給黃毛塞了一把錢:「這位爺抬抬手,讓我一馬,我謝謝您了。」
這把小年輕氣的抬腳就走了,怒其不幸恨其不爭。
這皇城根的商戶,基本沒有這么好欺負的——天天讓人勒索,日子怎么過?
而其他幾個鋪子的人看見了,也沒多說,一個個熟視無睹的,顯然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這個地方的人全抱團,按理說不會看著街坊受委屈,看來這斑禿人緣不怎么樣。
黃毛得意的拿錢在斑禿臉上拍了拍,趾高氣揚就走了:「慫貨,天生挨宰的命。」
斑禿非但沒生氣,還送出去好幾步,躡手躡腳陪著小心。
難怪老亓那么意外呢。
誰能想到,一個「仙」這么讓人欺負也不還口?
我一抬頭,看見鋪面的名字上寫著「九斛軒」。
斑禿小心翼翼的往里走,那姿勢,活像一個謹小慎微的松鼠。
原來,這個九斛軒掌櫃大號胡小平,常年在這開鋪子,不過這個人很怪,從來不跟人交往,周圍鄰居想跟他搭話,他一概不理,約他喝酒吃飯,一概不去,有鄰居遇上麻煩,他第一個把防盜門拉下來,你要跟他說話,他躲躲閃閃,也不怎么搭理人,似乎最怕跟人交往。
既不幫人,也不承情,是個能躲就躲,萬事不粘的人。
所以人緣不怎么行,周圍也不勉強,沒有跟他說話的,他這生意也平淡,不知道怎么支撐了這么多年。
程星河仔細看了看:「七星,不會找錯了吧?」
「不會,」我答道:「一看他的頭頂就確定了,肯定是他——你還記得吧,千眼玄武說過,萬盆仙有個本事。」
能元神出竅。
程星河盯著那個斑禿,恍然大悟:「難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