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震,好在他沒透過水母皮看向我們,只是喃喃的說道:「都是賊——來的都是賊……要偷我的寶貝……」
這聲音,充滿了憎恨和怨念,讓人毛骨悚然。
可很快,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悲涼:「報應來了……」
果然,他干過什么心虛的事兒?
而他而已不追那個狡黠的東西了,坐在了了盆栽之中的空隙里,盤起來腿,打坐。
月光打在了他頭頂上,我們看到,斑禿的位置上,出現了一抹極其耀眼的仙靈氣。
他想要元神出竅?
是了,一定是要追那個丟了的盆栽。
我還想細看呢,可這一瞬,不知道為什么,耳鼓一震,那種久違的,嗜血的感覺又出現了。
現在的真龍骨,壓不住狐狸尾巴了。
想撕裂,想屠戮……
一雙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
程狗。
他顯然也看出來了,一歪下巴,意思是趕緊走。
接著,他拽住了我胳膊,就從圍牆邊緣,盡量小聲的溜出去了。
到了牆根兒,我們倆把水母皮掀開,我把蓮花蕊灌進去,長長出了口氣。
他回頭看了圍牆一眼,自言自語的說道:「得趕緊讓那個斑禿幫你長骨頭。」
是啊,不然,真不知道,我會干出什么事兒來。
接著,他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你說那家伙干過什么虧心事兒?」
「說不准,看他的樣子,報應馬上就到。」我答道:「到時候,咱們出來搞個人情,不怕他不幫忙。」
程星河一樂,表情跟剛才那個狐族一樣狡黠:「行,咱們回家等著去。」
我覺得出來了:「你是不是背著我干什么事兒了?」
程星河咧嘴一笑:「秘密——一個小小催化劑。」
一邊走,他看見了路邊停車石球上掛著鐵鏈子,上去就跳起了皮筋:「馬蘭開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
好么,除了正事兒,他什么都拿手。
不過,這貨雖然不靠譜,看他總有一種能耐,跟他在一起,不知不覺就被他那個無憂無慮的態度感染到,似乎世界上就沒什么難事兒。
「你為什么老能這么開心?」
「能活著,還不開心?」他笑眯眯的說道:「先回去睡一覺,磨刀不誤砍柴工,讀完初中再打工。」
「你這些騷話都跟哪兒批發來的?」
他一邊沿著馬路牙子跳皮筋一邊回答道:「小時候發現的——有時候眼看著要挨打了,把打人的逗樂了,能少挨幾下。」
我心里猛然一震。
誰也不知道,他之前吃了多少苦。
一到了老亓的鋪子,白藿香還沒睡,看見我們回來了,這才像是放了心。
程星河一樂:「正氣水,你熬這么晚,怕七星被人煮了還是怎么著?」
白藿香兩眼一立:「我睡不著犯法?」
說著轉身要走,可一瞬回過頭,狐疑的看著程星河:「你懷里是什么?」
程星河眼睛一瞪:「好么,這火眼金睛會傳染還是怎么著?」
他把t恤掀開,我就看見,他順手牽羊,竟然抱來了一個盆栽。
我一愣,這個盆栽,正是被斑禿稱為了小郎的蒼龍回頭松。
「這不是你說的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對上了我的眼神,振振有詞:「咱把他兒子給研究透了,等著他來尋親就行了。」
說著把盆栽放在了燈下面,仔細研究了起來:「哎,你說這盆栽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把他迷的神魂顛倒的?」
我也就著燈觀察了起來,蒼龍回頭松其實並不少見,商店街也有賣的,最便宜的八十塊錢就能來一小盆。
這是趁著松樹小,用藤條箍出來的形狀,越像龍越值錢。
不過這一盆頭有須,尾有鱗,是個難得的上品。
簡直栩栩如生,是一條回頭的龍。
但是仔細一看,我就看出來了——這個蒼龍回頭松的樹根下,有一股子黑色的穢氣。
奇怪,這東西怎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