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河覺出來了,干笑了一聲:「我們都知道,你舍不得我們——不過,豬往前拱,雞往後刨,各人有各命,哪怕不在一起,知道對方過得好,那心里就踏實。」
說了,他來勁了:「哎,七星,你看見咱這功德光沒有?成功並不是高瞻遠矚,而是你本來就站在高處……」
我早看見了。
他現在,是新的十二天階之一了,南派齊家的家主。
鳥槍換炮。
「我聽人說,十二天階一代不如一代,還怪納悶,原來是為你。」
「不是,這話誰說的?」程星河眯起眼睛:「我得謝謝那個前輩,多虧他的努力,給咱創造了這么好的條件。」
除了眼睛,他這嘴也不錯,什么都能吃,就是不吃虧。
我們倆一樂,默契的同時抬起頭,看向了頭頂。
「人家都說高處不勝寒,上頭到底冷不冷?」
「有電熱毯。」
「你吹牛逼能不能打個草稿——上頭有電?」
「太陽能,犯法嗎?」
他習慣性要給我來一腳,我也習慣性躲開,讓他踩個空——這一下,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配合的天衣無縫,上台表演都出不了紕漏。
人這一輩子,身邊有這么個人,怎么也值了。
「我們幾個一直在門臉,也就為這一件事兒。」
我知道,等我回來。
現如今,我一回來……
我嗓子忽然緊了。
「齊家人來的這么齊,有事兒?」
「你這眼珠子亮的跟鈦合金一樣——齊家的,你也看見了,那是一整個南派,」程星河吐了口氣:「這次過來,軟磨硬泡要我回去,說那么大的家業,得有個人去說了算。」
又是一陣夜風,神氣一壓下去,身體好像窗戶紙,一下就吹透了。
我其實從來沒想過,會跟程狗有分開的一天。
「南派那幫人嘮嘮叨叨,磨的耳朵疼……」他嘆了口氣:「張口閉口,叫我不能對不住我們老頭兒的囑托,你猜怎么著,喊我回去還不算,還他娘給我找了個對象,讓我回去相親——我又不是啞巴蘭,犯得上?就咱這雙含情桃花眼……」
「活賽奧特曼。」
「你大爺的奧特曼。」
「這是好事兒。」我笑出來:「你去吧。」
程星河轉過頭,看著我,剛要說話,又一個身影,也過來了:「找不著你們,我就知道你們肯定上這來偷臘肉了,怎么樣,被我抓到了,繳械不殺。」
啞巴蘭,後頭跟著蘇尋。
「噓,小點聲,別讓她聽見了!」程星河給他一塊鴨腿:「慢點吃,把你牙嘣了。」
啞巴蘭掰了一半丟給蘇尋,蘇尋凌空穩穩接住,
「你們怎么也來了?」
「我姐叨叨個沒完,我嫌煩。」啞巴蘭蹲在地上咬鴨腿:「老爺子沒了,她說她一個女流之輩撐蘭家,有時候力不從心,叫我回家幫忙——你看她搬石獅子那樣兒了嗎?她能力不從心,是想去開天辟地還是怎么著。」
「得,」程星河一樂:「地主家傻兒子也要回去繼承家產了。」
啞巴蘭還沒開口,天台又是一陣腳步聲。
一陣葯香襲來,這一次,是白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