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死了。被和狀元公府上其他尚未長成的小兒一起，被扔到井里，然後封上了井口。直到現在，那口井上的大石頭都沒有被移開過。」

夏盈死命的握緊拳頭，就連指甲陷進肉里她都沒有察覺到。

好一會，她才慢慢調整好了呼吸。

然後她再抬起眼。

「我不明白。」她道。

山長一臉平和。「顧夫人請說，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不明白，為什么你要告訴我這件事？這個和我有關系嗎？」

「的確沒有。」山長搖頭。

夏盈剛要松口氣，就聽山長補充一句。「但是，此事卻和老夫關系密切。」

「山長您此話怎講？」

「因為當初，老夫同狀元郎是忘年交，我們早就說好了，他的孩子等長大些是要送到老夫的書院來讀書的。然而偏偏還不等那孩子長大，他們家就覆滅了，我們之間的約定也就作罷了。結果現在，老夫卻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令郎。老夫對他一見如故，所以老夫決定將原本准備給至交好友之子的一切都轉贈給令郎！」

山長高聲說完，他又揚起笑臉。「不過，在做出最終的決定之前，老夫決定還是得先見見這個孩子的父母。如果他的父母也算可以托付之人，那么這件事就定了！現如今，老夫已經拿定主意了！」

夏盈又怔愣半晌。

「這樣好嗎？」

「這樣的大好事，老夫以為顧夫人你聽到後會歡喜得不得了，然後趕緊大聲感謝老夫來著。」山長好生驚訝。

夏盈搖搖頭。「這的確是件大好事，如果您能親自出馬為我家瀧哥兒制定教育方針，那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您輕輕松松的就將原本允諾給別人的東西轉贈給了我家孩子，您的忘年交泉下有知，他會開心嗎？」

「原來顧夫人你擔心的是這個！」山長撫掌大笑，「那你就想多了！狀元公是一個心胸疏闊之人，雖然他的一生短暫，然而他一輩子憂國憂民，從來都以匡扶正義為己任。本以為已經失效的承諾能給再次有用武之地，他泉下有知只會歡喜，絕對不會生氣！」

夏盈扯扯嘴角。

她依然覺得這件事好扯。而她的腦子也好亂。

她突然後悔，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

山長將話說到這里，火爐里的茶已經煮沸了。

稀碎的泡沫從茶壺邊緣溢了出來，山長連忙拿起茶勺輕柔攪弄。

「茶好了！」

他手腳利落的給夏盈沏了一碗，雙手遞到夏盈跟前。

「顧夫人，令郎著實聰慧過人，日後必定會有遠大的前程。只不過，他現在年紀尚小，鋒芒太過，這卻不是什么好事。好刀須磨，老夫願意做這個磨刀人。」

夏盈接過茶碗，她卻沒有喝。

對著山長誠懇的雙眸，她輕聲問：「我可以問問，山長您剛才說的那位故人，他姓什么？」

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