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老大跟手下賭錢,總喜歡贏,但是陳金木不這樣,他總輸,這時候他的幾個心腹手下每人都已經贏了大幾千。
這時候,一個穿長衫的師爺進來。
「阿寶,你來幫我支一手。」陳金木起身叫旁邊一個手下頂上,然後跟師爺轉身走進了隔壁的廂房。
「老爺。」師爺恭聲說道,「龍爺派人來報,日本人又殺人了!」
「媽的,日本人又殺人了?」陳金木怒道,「這也太囂張了吧!」
「是啊。」師爺點點頭說道,「這一個月來,日本人已經殺了三十多個商家,平均每天殺一個,這是沒把老爺放眼里哪!」
陳金木擺擺手說:「在鄞江,我陳金木還算一號人物,但日本人市面多大,連虞公和常校長他們都沒放眼里,我又算得什么?」
師爺道:「但日本人想要吞下鄞江,必須老爺你點頭!」
頓了頓,師爺又道:「老爺,要不然由我去探探日本人的口風?」
「不妥。」陳金木道,「這時候你去探口風,不是明著告訴他們咱們心虛了?那還怎么跟日本人講價?說不定日本人還會反過來再壓價!」
師爺道:「但這樣耗著也不是個事,海曙和江東的市面可是更蕭條了,龍爺還有榮爺那邊的流水都短了一大截。」
「熬吧。」陳金木道。
說完陳金木轉身就走,但是走了還沒兩步便又停步回頭,問師爺道:「老黃,我讓你打聽那個鍾毅的出身來歷,打聽清楚了嗎?」
「哦,我差點忘了。」黃師爺一拍額頭道,「打聽到一些,但不詳細。」
「說說。」陳金木一捋衣袖,說道,「這個鍾毅,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黃師爺道:「這人吧,據說是緬甸華僑子弟,家里靠種植橡膠園為生,被父母送回上海念書,然後報名參加稅警總團,又因為表現出眾受到宋梓文的賞識,被送去美國的西點軍校深造,學成回國之後不知為什么卻被一腳踢到金山衛當了保安隊長。」
停頓了下,又接著說:「再後面的事,老爺你也都已經聽說過了。」
「這么說我就知道了。」陳金木說道,「就是個沒根腳的華僑子弟,不足為慮,他如果不來跟咱們為難,那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他敢欺負到咱們頭上,那對不起,說不得只能讓他躺盒子里回緬甸了。」
黃師爺道:「老爺,重慶那邊有消息傳過來,說是這個鍾毅頗得俞良禎看重。」
「俞良禎?」陳金木一撇嘴,說道,「別人怕他俞良禎,我陳金木可不怕他!他叔叔俞飛鵬在校長面前說得上話,我師公虞方卿也一樣是校長的座上賓!更何況,嘿嘿!」
後面的話,陳金木沒有再說,但是黃師爺懂,他後面的話是,更何況,國民政府如果逼迫太甚,大不了一拍兩散,投到鬼子那邊繼續當他的皇協軍師長!
「哦對了。」陳金木忽又拍了一下腦門,說道,「眼瞅著就要到年關了,你趕緊去准備幾份年禮,多准備些稀罕物!叔公那里送雙份,其余像鄞縣肖家、駱駝林家、小港趙家以及庄市秦家,禮數也一定要到。」
「曉得了。」黃師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