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欒華強行扳過柏蕭肩膀,讓他無法逃避的面對自己,他滿臉陰郁,暗藏著風雨欲來的危機,就那么赤/裸裸的刺入柏蕭心臟深處。
他咬牙道:「柏蕭,誰都能這么說,但你不能,你知道謙謙是你的孩子,就因為一個生育的事實,你要連這件事也一並否認掉嗎?!」
柏蕭沉默不語。
秦欒華死死盯著柏蕭,想從那雙躲閃的眼里找出些信任,但他最終還是緩緩松開了手,一股無法言說的疲倦襲上心頭。
夜色沉沉,氣氛變得尤為尷尬,彌漫的硝煙味在空氣中肆意擴散,沉默得稍稍動一下都感覺難堪。
許久,柏蕭低啞道:「我們為什么會有謙謙?」
秦欒華不安挪動了一下,「你記得我說過,幾年前你喝醉了酒跑來我住的酒店——」
「嗯。」
「然後你向我表白,你說、你說……」秦欒華說著突然頓住,他深深看了柏蕭一眼,心底有一股綳得極緊的弦在奮力往兩旁拉扯,勒得他用力喘息呼吸不過來。
秦欒華咬緊牙關,那根弦勒穿骨肉深埋在體內,想要拔出必須把血淋淋的傷痕重新扯開,過程猶豫不決、痛不欲生。
「……我騙你的,那些都是假的。」
柏蕭轉過頭直直盯著秦欒華,目光晦暗不明。
「你沒有喝醉,也沒有向我表白,你是被人下了葯。」秦欒華緩緩道,「那天我喝了酒,回房間發現了你,一切都是陰差陽錯,你被下葯主動想和我……我當時半醉半醒,沒察覺到你是被迫的,然後我們就發生了關系,再後來你突然離開首都,我那時候還想不通,現在想起來,你或許就是發現有了謙謙的事吧,我、我一直以為你恨死我,再也不想見我了,所以我才沒去找你……」
開了頭,後面的話便順理成章說了出來。
「阿蕭,我特別慶幸你能回來,真的,你給了我復活的機會,我才能夠擁有現在的一切,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現在生氣也好,失望也好,但絕不能對我失去信心,更別提任何離開的話,我會受不了的——我一直不敢告訴你,那時候……那天早上你說要跟我絕交,我怕你哪天會把這些都想起來,我怕……我真的怕你不要我,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該……」
秦欒華難得示弱,還示得這么徹徹底底,他把主動權毫無保留地統統交到柏蕭手里,然後等待對方給予他判決。
這些事壓在他心頭已經太久,沒想到這時竟和盤托出,秦欒華忐忑過,彷徨過,唯獨此刻竟前所未有的平靜。
也不知道是相信柏蕭,還是在相信他自己。
柏蕭神色未變,他早料到那件事另有內情,沒秦欒華說的那么簡單,只是也沒想到還有這么個內情在里面。
照秦欒華這么說,他們當年似乎鬧得不可開交,大概也是喜歡章銘在先,他才會對秦欒華始終漠視,看不到身後還有個人在痴心等待自己。
「我累了,睡覺吧。」
柏蕭語氣平靜,沒給秦欒華任何猜測的示意,隨意得像在道晚安一樣。
他說完便上了床,獨自占據床的一個角落,用被子裹住身體,以冷漠的背影表達拒絕交談的意思。
秦欒華呆怔原地,只覺得渾身力氣被驟然抽空,體內半點能供以取暖的溫度也沒有。
他狠狠用手捂住臉,苦澀道:「阿蕭,你怪我嗎?」
柏蕭閉著眼睛,「給我一段時間,我需要好好考慮下。」
秦欒華沉默,同時心里也莫名安定了許多,柏蕭需要時間,他也同樣需要時間。
這已經是很好的開始,畢竟柏蕭還願意跟他同床共枕。
無論如何,那顆壓在秦欒華心頭最沉重的石頭被搬開了,他緊綳的神經頭一次體驗到輕松感,他再不需要存在任何芥蒂,不必擔心柏蕭某天想起來往事。
即使他現在還需要等待柏蕭考慮的結果。
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前,秦欒華認真說了一句話。
「阿蕭,我只要你一個人。」
次日周末,謙謙不用去學校,柏蕭起床後就去了謙謙房間,謙謙睡得很香,被子牢牢地裹在身上,絲毫沒發現有人進入了房間。
柏蕭認真看著謙謙,從他眉眼中能清晰看到秦欒華的影子,這件事他其實早就發現了,起初只當做僥幸,還覺得這是件好事,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端倪。
他一直擔心謙謙媽媽出現,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就是自己……
柏蕭昨晚根本沒睡好,他腦袋亂七八糟想了很多事情,卻沒有一件能理清頭緒,他沒有怪秦欒華,以前的事他已經不記得了,所以他更願意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
秦欒華對他是真的好,這件事他沒辦法也不可能去否認,只是他還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來消化……他竟然能生下謙謙的事實。
只是在柏蕭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肖筠卻再一次找上了門來,並做了件非常讓人啼笑皆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