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把咖啡放到穆司爵的手邊,想了想,離開前還是提醒穆司爵:「穆總,已經很晚了。」
穆司爵看了看時間,十點整,頭都沒有抬一下:「你們先下班。」
秘書的唇翕張了一下,明顯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來,默默的離開辦公室。
她只是覺得奇怪。
穆司爵並不是那種嚴格意義上的工作狂,而且他的工作效率很高,一般處理完事情就會離開公司,這一兩個月更是,有時候還會早退,而且心情看起來都很不錯。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公司逗留到這個時候了。
秘書很輕易就聯想到早上楊珊珊那句:「許佑寧是你的死對頭派來的卧底!」
穆司爵的心情……是被許佑寧影響了吧?這種情況下,她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說話。
辦公室內。
穆司爵看著還冒著熱氣的黑咖啡,端起來又放下去,打開一份明天處理也不遲的文件。
可是才看了不到半行,那些方塊字就幻化成許佑寧的臉,微笑著浮現在他的眼前。
他閉上眼睛,重重的按了按太陽穴,試圖把許佑寧的臉從腦海中驅走,卻沒想到事與願違,許佑寧的臉非但沒有消失,還帶出了一個個他們在一起的片段。
他才發現,原來他把和許佑寧的點點滴滴記得那么清楚,連她笑起來時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像是鏤刻在他的腦海中,清晰無比。
「我喜歡你!」
許佑寧在病房里對他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眸底透著一股無謂,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只為愛豁出去。
有那么幾個片刻,他幾乎要相信許佑寧的話了。
可就在十幾個小時前,許佑寧又告訴他這一切都是戲。
「啪」的一聲,穆司爵合上文件,起身離開辦公室。
司機收到穆司爵下樓的消息,把車開到公司門前等他,見他出來,忙忙下車打開車門:「穆先生,回老宅還是回公寓?」
穆司爵:「去一號會所。」
司機詫異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好的。」
這么晚了,會所沒什么事情的話,穆司爵是很少再去了,不過想到許佑寧關在一號會所,司機頓時又不覺得有什么奇怪了。
到了會所,穆司爵告訴司機:「不用等我,你先回去。」
說完,他邁著長腿下車,徑直走進會所。
進電梯後,他的目光掃過樓層板,最終還是按了頂層。
這么晚了,明明也沒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自己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看許佑寧?呵,這太諷刺。
可是,許佑寧在這個地方,確實是他來這里的理由。
穆司爵一出電梯,會所經理立馬跟上他的腳步:「七哥,你需要……」
「不需要。」穆司爵的聲音里透著駭人的冷意,「沒我的允許,不要讓任何人隨便進來。」
經理點點頭:「知道了。」
穆司爵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也不開燈,只是點了一根煙若有若無的抽著,煙霧繚繞在他蹙著的眉間,卻掩不住他眸底的深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煙灰缸上的煙頭逐漸變多,窗外的燈光卻一盞接著一盞暗下去,凌晨降臨,半座城市陷入了沉睡。
穆司爵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半。
他離開辦公室,進電梯後連續按了好幾個數字,電梯逐層下降,最終停在地下二層。
這一層,電梯開門時是沒有聲音的,光可鑒人的鋼化門緩緩向兩邊滑開,外面走廊上的感應燈一盞盞亮起來。
他走出去,踏著燈光停在許佑寧的房門前,站了片刻,掃描掌紋推開門,悄無聲息的走進去。
許佑寧絲毫沒有察覺到什么,蜷縮在小小的一張床上,姿勢就像嬰兒尚在母體里的時候。
她閉著眼睛,像平時在他身邊睡著了那樣,睡得深沉安寧。
穆司爵伸出手,緩緩靠近許佑寧,最終卻停在她的臉頰旁邊。
觸碰到,又有什么用呢?許佑寧不會相信他,明天過後,如果她不死,他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穆司爵緩緩的收回手,就像一點點的放開許佑寧讓她走,把她從心臟的位置緩慢抽離一樣,雖然身體里的某個地方隱隱作痛,但這種痛,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最終,穆司爵的手回到身側,握成拳頭,轉身離開。
很久以後,穆司爵夢回此刻,每一次走只能從懊悔中醒來。
如果他聽從心底的聲音觸碰許佑寧,如果他像許佑寧當初跟他表白一樣,豁出去對她說出去全部的實話,而不是詞不達意的讓她留下來,那么後來的一切,也許不會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