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許佑寧真正應該恨的人，是他。

康瑞城無法想象，如果許佑寧把恨意轉移到他的身上，他會有多難受。

不過，他永遠都不會讓許佑寧知道真相，他會讓許佑寧一直相信，穆司爵就是殺害她外婆的凶手。

康瑞城太久沒有反應，許佑寧叫了他一聲，語氣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康瑞城回過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語聲溫和的安慰許佑寧：「阿寧，不要想太多，你的身體要緊。至於穆司爵——我們遲早有一天可以解決他的。」

許佑寧點點頭，篤定地「嗯！」了一聲。

康瑞城想起另一件事，接著說：「你腦內的血塊，你也不需要擔心，我已經叫人幫你請醫生了。」

許佑寧心底一跳，掩飾著驚慌，努力表現出驚喜的樣子：「真的嗎，你叫誰幫忙請醫生？」

「我叔父。」康瑞城說，「他在金三角，醫療資源比我手里的豐富，請他幫忙，我們可以更快地請到更好的醫生。」

許佑寧點點頭：「好啊，我也希望這樣。」

康瑞城順勢起身，徑直來到許佑寧跟前，渾身散發著一種目標明確的壓迫感。

對於不喜歡的人，許佑寧一直都有一種發自心底的抗拒，康瑞城逼近的時候，她只想逃離。

可是，一旦閃躲，她就會露餡。

許佑寧很慶幸，康瑞城培訓她的時候，著重給她惡補了如何掩飾自己的內心，演出異常逼真的戲，這一刻她才可以掩飾著心底的抗拒，坦然接受康瑞城的靠近。

康瑞城雙手扶在許佑寧的肩上，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阿寧，你會受傷，是因為我。以後，我會照顧你，會保護你。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擔心，呆在我身邊就好。」

許佑寧閉了閉眼睛，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如果時間回到兩年前，倒退回她不認識穆司爵的時候，聽到康瑞城這句話，她一定會欣喜若狂，甚至會激動地一把抱住康瑞城。

可是現在、今後，都不會了。

康瑞城殺了她外婆，甚至危及蘇簡安，現在她只想找到康瑞城的罪證，或者一枚子彈打進康瑞城的心臟。

當然，時候還沒到，這個時候，她還是應該給出康瑞城想要的反應。

許佑寧睜開眼睛看著康瑞城，眼睛里盈著一層淚光：「好。」

「我還有點事。」康瑞城柔聲說，「你回房間休息吧。」

「好。」

許佑寧點點頭，起身上樓。

沐沐還在熟睡，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天真稚嫩的樣子，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心軟。

許佑寧走過去，掀開被子，在小家伙身邊躺下。

就在這個時候，沐沐突然翻了個身，在睡夢中呢喃了一句什么，像一只趴趴熊那樣趴著繼續睡。

許佑寧笑了笑，幫小家伙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細心地替他掖好被子，自己也隨即躺好，想睡一覺。

可是，康瑞城的聲音像魔音一樣浮上腦海，她根本睡不著——

「我們可以更快地請到更好的醫生。」

康瑞城很興奮，可是對許佑寧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康晉天越快幫她請到醫生，她露餡的時間就越提前，面臨的危機也會變得更大。

身體情況再好一點，她就需要繼續搜查康瑞城的犯罪證據了。

眼下的情況，已經不允許她再拖延。

想著想著，許佑寧幾乎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穆司爵。

這個時候，穆司爵在做什么呢？

「嗯嗯……」

睡夢中的沐沐突然伸了個攔腰，睜開眼睛，看見許佑寧已經醒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佑寧阿姨，你為什么不睡覺？」

「我睡醒了啊。」許佑寧為了不讓小家伙擔心，摸摸他的頭，「我不是沒有睡，只是睡的時間比你短而已。」

沐沐揉了揉眼睛：「好吧。」剛說完，肚子就咕咕叫起來，小家伙摸了一下，委委屈屈的看著許佑寧，「佑寧阿姨，我餓了。」

許佑寧幫小家伙掀開被子：「起床，我們去吃飯。」

沐沐是真的餓了，抓著勺子不停地扒飯，許佑寧夾菜的速度差點趕不上他吃的速度。

三菜一湯，被沐沐消滅了一大半。

吃完碗里最後一口飯，沐沐抬起頭，滿足地嘆了口氣：「我吃飽了！」

「真棒！」許佑寧幫小家伙擦了一下嘴巴，「我們去散一會步吧，我有話想跟你說，你想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