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恆神色一滯,收起打趣的表情,目光緩緩變得凝重:「你做好准備迎接一個壞消息了嗎?」
穆司爵渾身一僵,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寒意,聲音里透出警告:「少廢話!」
方恆當真不再廢話,如實告訴穆司爵:「康瑞城以前也帶著許佑寧到醫院做過檢查,今天是第二次,我對比了一下兩次檢查的結果,結論是——許佑寧的病情惡化了。」
「……」
這明明是預料之中的消息,穆司爵還是無法快速消化。
他想起許佑寧剛才淡然的樣子。
沒有人生來就是淡定的,大多數人的淡定,背後都沉淀著無數驚心動魄的錘煉。
許佑寧一個人經歷了多少痛苦和掙扎,才能這么淡然的面對自己的病情?
穆司爵心臟的地方一緊,感覺就像有人舉著火把,對著他的心臟狠狠灼燒,直到他整顆心臟都熔化。
方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好像從穆司爵的眉宇間看到了一抹痛苦。
哎,穆司爵的臉上出現痛苦,這聽起來像一個笑話。
可是現在,這種笑話真的發生了!
方恆本來還想再欣賞一會兒的,但最終還是良心發現了,話鋒一轉,說:「不過,有一個好消息——胎兒很健康。」
「……」
這對穆司爵來說,並不是絕對的好消息,反而像在火焰上澆了油,助長了灼燒著他心臟的火焰,讓他的痛感更加強烈。
方恆沒想到他的話起了火上澆油的效果,摸了摸鼻子,接著說:「至於許佑寧的病情,我會把她的檢查結果帶到私人醫院,和其他醫生商量一下具體的治療方案。」
許佑寧康復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他們還是應該盡人事,然後才聽天命。
過了很久,穆司爵的聲音才平靜下來,問:「今天在醫院,許佑寧有沒有什么異常?」
「沒有,一點都沒有。」方恆摸了一下太陽穴的位置,不知道是頭疼還是感嘆,「她比我想象中還要謹慎。」
許佑寧的大大咧咧從來都只是表面上的,一些細節上的事情,其實從來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這種情況下,她謹慎對待方恆,合情合理。
穆司爵的唇角隱隱浮出一抹笑意,接著問:「你呢,有沒有向她暗示什么?」
「我暗示了兩次。」方恆豎起兩根手指,晃動了兩下,「我告訴她,她還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可以幫她。給她開葯的時候,我還特地提了一下,葯物沒有任何副作用,只會對她的病情有幫助。」
穆司爵給了方恆一個還算滿意的眼神,「她對你的話,有沒有什么反應?」
方恆又是一臉無奈,攤了一下手:「她太謹慎了,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多看了我幾眼而已。」
穆司爵神色一沉,看著方恆的目光緩緩變得犀利。
方恆嗅到危險的味道,忙忙解釋道:「放心,許佑寧對我絕對不是有興趣,她應該只是對我起疑了。」
「你想多了,我一點都不擔心。」穆司爵淡淡看了方恆一眼,「許佑寧對你永遠不會有興趣。」
方恆:「……」靠,不帶這么打擊人的。
穆司爵突然想起方恆剛才的話,蹙了蹙眉:「方恆,你給他開了什么葯?」
方恆一只手虛握成拳頭,「咳」了聲,「雖然葯瓶上的名字挺嚇人的,但是你放心,里面裝的都是維生素。當然了,葯物表面上看不出是維生素,否則康瑞城看見就不好了,我還是很聰明的。」
穆司爵帶許佑寧去做過一次檢查,醫生特地叮囑過,她不能濫用葯物。
如果許佑寧沒有懷疑方恆是穆司爵安排進醫院的人,她絕對不會碰方恆開的葯。
可是,康瑞城說不定要親眼看著許佑寧吃葯。
到時候,許佑寧一旦猶豫,康瑞城就會對她起疑。
穆司爵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你為什么要給她開葯?」
他和方恆談的時候,只是交代方恆給許佑寧希望。
不管許佑寧的檢查結果多么糟糕,方恆都會告訴許佑寧,她還有康復的希望。
穆司爵不想看著許佑寧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我告訴許佑寧她有康復的希望,卻什么都不做,這一點都不正常,我至少也要給她開點葯意思一下。」頓了頓,方恆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而且,如果許佑寧發現葯瓶子里裝的是維生素,她不就可以確定,我是你安排進醫院的了么?」
穆司爵眯了一下眼睛:「你最好祈禱她會發現。」
方恆很樂觀的聳了一下肩膀——他覺得許佑寧會發現的。
穆司爵卻樂觀不起來,神色冷冷的緊綳著。
許佑寧真的會像方恆說的,發現葯瓶里裝的是維生素,從而發現一切嗎?
如果許佑寧有所發現,一切會不會從此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