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看見此生最美的景象——
沈越川還維持著這幾天一貫的姿勢躺在床上,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睜開眼睛,微微笑著,眸底如這陽光溫暖的春天,盛著旺盛的生機。
他終於沒事了。
蕭芸芸的心底有一股什么在不停地膨脹,幾乎要沖出她的身體,狠狠地爆炸開來。
可是,她整個人都是僵硬的,只能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動彈。
沈越川看著蕭芸芸,唇角微微上揚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問道:「傻了?」
蕭芸芸的肢體終於恢復自如,她緩緩走到沈越川的床前,就這么看著他,眼淚毫無預兆的洶涌而出,「啪嗒啪嗒」落在沈越川的被子上。
看見蕭芸芸的眼淚,沈越川瞬間就心軟了,不再調侃他,沖著她伸出手,說:「過來。」
沈越川剛剛醒來,再加上幾天前那場手術,他的體力和平時還是有明顯差異的,只能說一些簡短的字句。
再長,對他而言就是一種挑戰了。
蕭芸芸很想像往常一樣,猛地緊緊抱住沈越川。
可是,他頭上的刀口還沒愈合,經不起任何沖撞。
蕭芸芸只能壓抑著心底不停涌動的激動,慢慢蹲下來,看著沈越川。
她淚眼朦朧,喉嚨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樣,想說的話通通卡在喉嚨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越川伸出手,掌心貼上蕭芸芸的臉,說:「傻瓜,別哭。」
蕭芸芸抓住沈越川的手,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仿佛已經獲得最大的幸福。
她這一生,唯一渴望的,不過是沈越川可以陪在她身邊。
這么想著,蕭芸芸的眼淚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流得更加洶涌了。
沈越川擠出一抹笑容,企圖改善一下蕭芸芸的情緒,說:「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
蕭芸芸含著眼淚點點頭。
是啊,從沈越川的手術宣布成功開始,她就一直等著他醒來。
兩天的時間,不算特別長。
可是,她這兩天的期待展開來,幾乎有兩個世紀那么漫長。
過了兩秒,蕭芸芸突然記起什么,又搖搖頭否認道:「還好,也沒有很久。」
她換位思考了一下——這兩天,越川一定很努力地想醒過來。
可是,他剛剛做完手術,身體還太虛弱了,根本沒有足夠的體力,只能沉睡。
她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增加他的心理負擔呢?
以後再算賬也不遲啊!
沈越川知道蕭芸芸為什么點頭又搖頭,當然,她不知道蕭芸芸打的是秋後算賬的主意。
沈越川決定結束這個話題,提醒道:「芸芸,你沒有什么想問我的?」
他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經歷了多少艱苦卓絕的掙扎才能活著回來啊。
他不信小丫頭沒有什么想問的。
「有啊!」果然,蕭芸芸不假思索的問,「你的傷口還痛不痛?」
沈越川倒是沒想到,蕭芸芸第一個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他給了小丫頭一個安心的眼神,說:「有一點痛,不過,我能忍受。」
這句話,一半真,一半假。
實際上,沈越川傷口疼痛的程度比「一點」還多了很多點,不過,他確實可以忍受。
小時候,他經常帶著孤兒院的孩子去欺負別的孩子,遇到強敵的時候也會受一點重傷,只不過他從來不會哭,只會咬著牙忍受。
成年後,他跟著陸薄言和穆司爵呼風喚雨,前前後後也意外受過幾次傷,但他還是按照老習慣——咬牙忍著。
曾經咬牙忍過太多疼痛,一個手術刀口對沈越川來說,確實不算什么。
蕭芸芸的聲音里帶著哭腔:「真的可以忍嗎?」
沈越川知道蕭芸芸擔心他咬牙硬撐,笑了笑,說:「芸芸,這個我沒辦法向你證明。不過,我沒有叫醫生幫我緩解疼痛,這是不是可以說明我確實還能忍?」
蕭芸芸突然意識到她這個問題很無聊。
就算越川不能忍又怎么樣?
她又不可以替他受過。
蕭芸芸想了想,點點頭,說:「我相信你。」
沈越川蒼白卻依舊帥氣的臉上浮出和以往如出一轍的寵溺,輕聲說:「相信我就對了。」
「我還有一個問題——」蕭芸芸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視線終於清明不少,看著沈越川問,「你什么時候醒過來的?」
她記得很清楚,她吃完早餐回來的時候,沈越川明明還在昏睡。
她和他說了幾句話,正准備接著復習,可是就在她轉身那一瞬的時間里,越川居然醒了。
這是不是太神奇了一點?
她忍不住懷疑——
早在她吃完早餐回來之前,越川就已經醒了吧,只是她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