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許佑寧出事了。
穆司爵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問:「佑寧看起來怎么樣?」
「七嫂看起來挺好的啊。」阿傑有些茫然,「就是……我們不知道七嫂究竟在想什么。」
有時候,穆司爵都看不懂許佑寧。
如果阿傑能看懂,那才是真的神了。
穆司爵沉吟了幾秒,最終說:「沒事,先讓她一個人呆著,不要超過十分鍾。」
他知道許佑寧在想什么。
許佑寧自由自在慣了,可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她像被困在牢籠里的小鳥,偶爾出一次籠都要有人跟著。
時間久了,她也會覺得喘不過氣,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那就給她十分鍾吧。
穆司爵都允許了,阿傑也就沒什么好說了,「嗯」了聲,說:「好,七哥,我知道了。」
阿傑掛了電話,轉而對其他手下說:「先讓七嫂一個人呆著,十分鍾後去找她。」
其他手下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這時,許佑寧已經跑到後花園。
她之前來過後花園一次,記得這里栽種著一排銀杏。
如果夠幸運的話,她即將可以看見一片很美的畫面。
許佑寧沿著記憶中的路線,拐過兩條鵝卵石小道,眼前猝不及防地出現一排葉子已經泛黃的銀杏樹。
那么大一片,肆無忌憚地交織成秋天的金黃,格外的惹眼。
銀杏、楓葉、梧桐,這些最能夠代表秋天的元素,統統出現在後花園,像是醫院給住院病人准備的一個驚喜。
很明顯,發現這個驚喜的,遠遠不止許佑寧一個人。
楓樹和梧桐樹下,還有銀杏旁,早就坐滿了穿著病號服的患者,有天真爛漫的孩子,也有花甲之年的老人。
生病住院,本來是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但是,這番景色顯然給患者帶來了不少安慰。
至少,此時此刻,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臉上俱都掛著燦爛的笑容。
許佑寧走到一張長椅前,坐下來,背靠著銀杏,看著梧桐樹和紅紅的楓葉。
四季變換是件神奇的事情,能給人間帶來不同的景色。
春天的生機,夏天的活力,秋天的寒意,冬天的雪花……俱都像一本在人間譜寫的戲劇,每一出都精彩絕倫,扣人心弦。
許佑寧深吸了口氣,覺得身體里充滿了生的力量。
這個世界這么美好,她真的舍不得離去。
十分鍾遠遠不夠,她還想活到白頭。
許佑寧還沉浸在美景當中,葉落的聲音突然傳過來:
「佑寧?」
許佑寧循聲看過去,看見葉落,笑了笑,問道:「你是來看楓葉的,還是來看銀杏的?」
葉落笑了笑:「我在加拿大待過一段時間,天天看楓葉已經快要看吐了,我是來看你的。」頓了頓,又說,「你比楓葉好看多了!」
這當然是客氣話。
但是,許佑寧還是忍不住笑了笑:「謝謝。」
葉落走過來,坐到許佑寧身邊,說:「我覺得,光是醫院花園都可以治愈一批病人。」
許佑寧贊同的點點頭:「是真的很美。」
美得讓人不忍心辜負。
但是現在,她不得不先辜負這番美景了。
許佑寧轉頭看向葉落:「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葉落的聲音柔柔的,仿佛在安撫許佑寧別緊張,說:「我來告訴你,檢查結果出來了,你目前的身體情況適合做治療,我們很快就會為你安排下一次治療,你做一下准備。」
許佑寧點點頭:「我時刻准備著呢!」
葉落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這次治療結束後,你的預產期就差不多了。」
也就是說,許佑寧馬上就要做手術了。
手術,對許佑寧而言是一場生死考驗。
如果成功了,她就可以和穆司爵一家三口,過平淡幸福的小日子。
萬一失敗了,她的生命將就此畫下句號。
她要去一個黑暗的世界,把穆司爵一個人留在人間。
從此,她和穆司爵,天人永隔。
許佑寧抿了抿唇,看向葉落:「你要聽實話嗎?其實……我很害怕。」
換做是葉落,她也一樣會害怕。
所以,她理解許佑寧。
葉落用力地抱住許佑寧,安慰道:「別怕,我們會盡力的!你身邊還有很多人陪著你一起度過這個難關呢。佑寧,手術的時候,你一定要想著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