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簡安蓋上筆帽,鄭重其事的把文件遞給沈越川,說:「簽好了。」
沈越川接過文件,笑了笑,給了蘇簡安一個鼓勵的目光。
蘇簡安也揚起唇角,示意她收到了,說:「你回去忙你的。接下來有什么不懂的,我再去找你。」
「ok。」沈越川拿著文件走了。
辦公室大門關上的那一剎那,辦公室里只剩下蘇簡安一個人。
蘇簡安也說不清為什么,她的眼眶突然紅了一下,但是下一秒,她已經收拾好情緒,投入到工作當中。
陸薄言做了那么多,就是希望他不在的時候,她可以挑起陸氏這個重擔。
她不能讓陸薄言失望。
……
一個小時後,陸薄言抵達洪慶的住處。
有了陸薄言和警方的保護,洪慶已經大大方方恢復了本來的名字,妻子也早已康復出院。
這段時間,洪慶和妻子深居簡出,盡量不引起別人注意。
他一直在等,等陸薄言來敲開他家的門,帶著他去到大眾面前,讓他說出十幾年前那場車禍的真相。
今天,洪慶終於等到了。
推開門看見陸薄言那一刻,洪慶就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么,很平靜的說:「陸先生,我回去換個衣服,您稍等一下。」
不到五分鍾,洪慶就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身後跟著他還在休養的妻子。
洪慶的妻子叫佟清,比唐玉蘭年輕很多,但是因為病魔,她看起來消瘦而又蒼老。
佟清抓著洪慶的手臂,反反復復地叮囑洪慶此行一定要小心,但是該說的、該做的,一句一樣也不能少。
洪慶不厭其煩,點點頭,或者「哎」一聲,說:「我都記住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盡管這樣,佟清還是抓著洪慶的手,舍不得放開,眉梢眼底全是對洪慶的眷戀。
陸薄言在生人面前,向來話不多,但是看著佟清,他突然想起蘇簡安,破天荒說了一句:「阿姨,您放心,我不會讓康瑞城傷害到洪大叔。」
佟清看著陸薄言,發現自己並不認得他,疑惑的問:「年輕人,你是——?」
洪慶拍拍妻子的手:「這位就是當初替我們墊付了醫葯費的蘇小姐的先生——陸先生。」
「陸先生?」佟清突然反應過來,「難道就是——?」
洪慶點點頭,示意妻子她猜對了。
佟清重新看著陸薄言,一下子紅了眼睛,連連抱歉,說:「陸先生,對不起。當年我們家老洪做的事情,對不起你和你母親啊。」
洪慶當年為了錢,包庇康瑞城這個真正的殺人凶手,陸薄言不能說他完全不怪洪慶。
但是,知道洪慶是為了給妻子換救命錢,他已經諒解了洪慶。
如今,他也不需要跟一個大病初愈的人計較。
「只要你丈夫願意出面指認當年真正的凶手,他頂罪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陸薄言的聲音淡淡的,但並沒有那種不近人情的冷。
「他願意,他當然願意!」佟清熱淚盈眶,「十幾年前,他是為了我才隱瞞真相。現在,無論怎么樣,他都應該將真相公諸於眾了。」
陸薄言的神色還是淡淡的,看了看洪慶,還是向他妻子保證道:「放心,康瑞城不會找上你們。事情結束後,我會把你們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你們可以安心生活。」
「好,好。」佟清連連點頭,「謝謝你,太謝謝你了,陸先生。」
「不客氣。」陸薄言看向洪慶,「走吧。」
洪慶和妻子道別,看著妻子回屋後,才跟著陸薄言走進電梯。
電梯緩緩下降,不算寬敞的轎廂內,一時間沒有任何聲音。
洪慶猶豫了片刻,說:「陸先生,我沒關系的。但是我想求你,千萬不要讓康瑞城找到我老婆。我怎么樣都無所謂,但是我老婆不能受到傷害。她剛做了一個大手術,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呢。」
一個有情有義的人,總是能讓人動容。
陸薄言看著洪慶,強調道:「我說過,康瑞城不會找上你。你不需要擔心自己,同樣不需要擔心你太太。」
洪慶以為陸薄言只是安慰一下他妻子而已。
但是,陸薄言居然是在認真的做出承諾嗎?
洪慶愕然,過了片刻,似乎懂得了什么,看著陸薄言,說:「陸先生,您也懂那種想保護一個人的心情,對嗎?」
陸薄言想起蘇簡安,想起她或靜或動,或皺著眉頭,或笑靨如花的樣子。
他何止是懂?
他簡直是深諳這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