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室。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康瑞城是故意的。
十五年前那場車禍,在場的人都有所耳聞。
據說,陸薄言父親的車子幾乎被撞得粉碎。如果不是父親以命相護,陸薄言根本無法幸存下來。
但正是因為活了下來,陸薄言才更痛苦。
這十五年,總有仇恨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父親倒在血泊中的畫面,也時不時躍上他的腦海。
這一切,織成一張痛苦的網,牢牢困住他和唐玉蘭。
只有將康瑞城繩之以法,他和唐玉蘭才能從痛苦中解脫。
這一刻,康瑞城就在他面前,堂而皇之的問,十五年前那場車禍具體是怎么發生的。
康瑞城是車禍的制造者,沒人比他更清楚車禍是怎么發生的。
他只是知道陸薄言在這邊,想隔著單向透|視玻璃,狠狠撕開陸薄言傷口上的創可貼。
康瑞城成功了——
那種心臟被狠狠震碎的疼痛,又一次擊中陸薄言。
陸薄言閉上眼睛,垂在身側的雙手幾乎僵硬。
他和康瑞城,緊緊一牆之隔。但是他們之間的仇恨,已經拉到十五年之長。
他大可以沖過去,揪著康瑞城的衣領把他教訓一頓。
但是,那樣的話,他和康瑞城還有什么區別?
康瑞城這種人,只能用法律來懲罰。
他會親手把康瑞城送到法官面前!
高寒發現陸薄言的異樣,拍了拍陸薄言的肩膀,說:「康瑞城是存心的。他越是這樣,你越要冷靜。」
陸薄言「嗯」了聲,示意他知道,隨後睜開眼睛,再次看向康瑞城——
他倒要看看,康瑞城人已經在警察局了,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刑訊室內——
康瑞城就像取得了什么重大勝利,眉梢吊著一抹看好戲的笑意,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唐局長。
他不用猜也知道,陸薄言父親的死,是陸薄言和這位老局長心頭最大的痛。
戳別人的傷口,看著那個人在痛苦中掙扎,對他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取悅自己的方式。
康瑞城忘了,唐局長早就不是二十出頭、容易被點燃怒火的毛頭小子了。
這樣的話對唐局長來說,是再低級不過的挑釁。
唐局長不為所動,反過來勸道:「康瑞城,別白費力氣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我看來,你簡直可笑。」
「老東西,」康瑞城哂謔的笑了一聲,嘲諷道,「你強裝冷靜的樣子,在我看來也挺可笑的。」
「……」
頓了頓,康瑞城接著問:「你敢說你一點都不生氣,一點都沒有回憶起當年那場車禍,一點都不想殺了我?」
唐局長目光如炬,盯著康瑞城,說:「你謀殺了我最好的朋友。這十五年來,我確實無時無刻不想著斃了你,給他償命!」
唐局長表面上憤懣、不動聲色,實際上早已屏住呼吸。
觀察室內的每一個人,也和唐局長一樣緊張。
只要康瑞城回應唐局長的話,他就等於掉進了唐局長的圈套,等於承認十五年前,他才是真正謀殺陸薄言父親的凶手。
所有人,都在等著康瑞城開口。
康瑞城好像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一樣,迎著唐局長的視線,面無表情的看著唐局長,遲遲沒有說話。
阿光和米娜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
只要康瑞城回應,他們就贏了!
勝利來得猝不及防!
在阿光和米娜的期待中,又過了好久,康瑞城突然反應過來似的,一臉不明所以,唇角卻帶著一抹明顯的笑意,看著唐局長說:
「唐局長,你在說什么?我一直都是個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你說的話,我怎么一個字都聽不懂?」
「……」
康瑞城沒有上當,勝利也沒有來得猝不及防。
唐局長心里失望,表面上卻依然維持著笑容。
他早該猜到的,康瑞城這種老狐狸,不可能輕易上當。
如果康瑞城真的那么蠢,他根本沒辦法逍遙法外這么多年。
「老東西,」康瑞城嘲諷的看著唐局長,挖苦的笑著說,「我是故意的啊,你看不出來嗎?」
唐局長知道康瑞城是故意的。
十五年前,他故意制造一場車禍,害死陸薄言的父親。
十五年後,今天,他故意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但是,康瑞城忽略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