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璐璐和笑笑是住在一樓的客房,她悄步走出房間,想去廚房喝水。
剛轉過走廊的拐角,沒防備高寒也走過來,兩人差點撞在一起。
高寒及時出手,將馮璐璐的肩膀抓住了。
這一刻,兩人四目相對,他呼吸間的熱氣盡數噴到了她的臉上,如同羽毛輕拂。
兩人都愣了一下,目光像是混了膠水粘黏不開。
馮璐璐先回過神來,往後退了一步,「你……還沒睡。」
「我……去露台……」他的目光仍放在她臉上轉不開。
「我去喝水……」她從他身邊走過。
高寒心頭一動,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疑惑的轉頭。
「我們可以聊聊陳浩東的事。」他說。
她想了想,是,的確可以聊一聊。
她端著水杯來到露台,只見他坐在露台的藤椅上,對著花園的入口。
微風吹起他身上絲質的睡袍,孤獨的身影顯得那樣的……寂寞。
他是不是經常獨自坐在此處,面對花園入口,等待著想要見到的人。
聽到腳步聲的他轉回頭來,俊眸中映出馮璐璐的身影,頓時浮現出笑意。
剛才她感覺到孤獨寂寞,瞬間消散不見。
她是那個能讓他不再寂寞的人……
「陳浩東……現在怎么樣了?」她放下水杯,在露台邊上站著。
「案子還在審理當中,那么厚的案卷,光把罪名搞清楚,也要不少時間。」
「笑笑……可以去見她嗎?」
「你怎么認為?」高寒反問。
馮璐璐真的不想,讓笑笑看到陳浩東淪為階下囚的模樣,但他和笑笑,都應該很想見彼此一面。
「陳浩東一直在找笑笑,包括他往本市派來的人,都是這個目的。」高寒繼續說道,嗓音里帶著一絲意外。
說實話,當他審問陳浩東派出的這些眼線,聽他們說,他們不是幫陳浩東布置生意網和信息網,而是找一個小女孩時,他的確有些意外。
他壞到令人發指不假,但心底始終有個柔軟的角落留給了他的女兒。
「你安排笑笑見他,我沒有意見。」馮璐璐輕輕搖頭,「時間訂好了告訴我,我帶笑笑過去。」
說完,馮璐璐拿起水杯離開。
高寒隨之站起身來,目光中充滿期待,他張了張嘴,有些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馮璐璐腳步略停,她感受到了他炙熱的目光。
但她沒有轉頭,而是繼續往前,身影消失在露台的入口。
高寒不由黯然,眼里的期待變為濃濃失落……
馮璐璐回到房間,笑笑依舊睡得很熟。
這里對她來說不陌生,沒認床的毛病。
馮璐璐給笑笑掖好被角,才全身心的放松下來,靠坐在床頭。
她拿出那只藍色的小盒子,打開來,再次瞧見盒子里的戒指,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以為會永遠丟失的東西,竟然完好無缺的回到了她的手上!
這些都是高寒給她的。
她很感動,也很歡喜,她心里對他的感情……其實從來沒有消失過。
她明白,他也在期盼他們可以回到過去。
但是,她心頭始終有個坎。
將戒指收好,她關燈鑽進了被窩。
有問題想不明白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好好的睡一覺。
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了。
她看著窗外夜空中的星星,對自己默默說道。
晚安。
沒幾天,高寒給她發來消息,說是已經安排好陳浩東和笑笑見面。
馮璐璐給高寒回復:笑笑放學後有舞蹈課。
高寒回復:陳浩東即將進入審判程序,錯過今天,要等半年。
好吧,馮璐璐承認,舞蹈課不是關鍵,關鍵是她對父女倆的見面仍心存忐忑。
高寒安慰她:我會安排好。
短短幾個字,給了她極大的力量,她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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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內,燈光昏暗。
陳浩東靜靜的坐在屬於自己的那張小床上,一動不動,仿佛靈魂神游於外。
接連兩個月的審訊、取證、指認現場,使他憔悴了許多。
這兩個月里,他被迫回顧了自己大半生的所作所為,精力和體力都消耗到了極限。
昨天,他的律師對他說,接下來將進入審判程序,他竟然感覺如釋重負。
早一天被判有罪,早一天進入贖罪程序,也許,他就能為笑笑多積攢一些福分。
身為人父,如今他能為女兒做的,竟然可憐如此。
「咣。」忽然聽到一聲門響,他轉過頭,眼里映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曾經這個人是他的眼中釘。
但此刻見到他,陳浩東干枯的眸子里閃出一道難得的亮光……
「高寒!」他立即站起來,「笑笑還好嗎?」
高寒沒出聲,接連將一套新衣服、一個刮胡刀、一雙皮鞋放到了床板上。
「等你見到她,你自己問她。」高寒淡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