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透著喜悅,唇角也是,但她的眼神是如此的空洞。雖然目光落在大衛的臉上,但其實已穿過大衛看著自己想象的世界。
「來了,」大衛回答,「但新郎還沒有來。」
「新郎去哪兒了?」她著急的問。
「新郎去找人了。」大衛回答。
「找誰?」
「有個人從這里掉下去了。」大衛回答。
於思睿沉默了。
她抬頭看看四周,神情十分不悅,「又是嚴妍嗎?她又威脅程奕鳴了嗎?」
「這次是她爸爸。」大衛回答。
忽然,於思睿格格一笑,「她爸爸……格格,她爸爸……」
嚴妍暗中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她笑什么?
為什么提到她爸爸,於思睿會笑?
她多想接著問一問,她爸爸怎么了?
但她忍住了,大衛說過,現在絕不能打斷,否則於思睿受到驚嚇,有可能再也不會想起這段經歷。
「我們再等等吧。」大衛溫和的說。
「等等吧,他會來的。」於思睿特別有把握。
「我也覺得他會來的,」大衛接著說,「因為嚴妍的爸爸根本沒事。」
於思睿又格格一笑,「他都跳樓了怎么會沒事?」
「因為他沒有跳樓,他只是躲起來了。」大衛回答。
於思睿忽然收斂笑容,冷起臉色不說話了。
大衛也陪著她不說話。
大概過了五分鍾,大衛才又說:「我告訴程奕鳴了,她爸爸躲起來了,程奕鳴問躲在哪里?」
「他什么時候到?」於思睿不耐的問。
「應該快了。」
「你告訴他,讓他快點來,」忽地她又笑了,笑得有點神秘,「他來了,我就告訴他。」
說完,於思睿自己躺下來,帶著甜甜的笑意睡著了。
嚴妍被口罩遮掩的臉,已經唰白。
回到大衛醫生的實驗室,她面對他,卻說不出話來。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全部說出來。」大衛說道。
「醫生……」嚴妍的嘴唇忍不住顫抖,「我爸真的還活著嗎……」
大衛輕嘆,「我希望如此……但誰也不會把一個病人的話當真。」
「但也不是沒有希望,至少我們有了驗證的方向。」
「方向是什么?」嚴妍問。
「程奕鳴。」他回答。
「我仔細研究了於思睿的情況,想要治療她的病症,程奕鳴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
不過,「我問過她的父母了,他們想盡各種辦法,也沒能讓程奕鳴回來。」
嚴妍蹙眉:「沒有程奕鳴,就得不到答案了嗎?」
「現階段看是這樣的情況。」大衛看出她不想多提程奕鳴,於是換了一個說法,「如果你願意多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相處其他的辦法。」
「多給一秒鍾,爸爸就多一秒鍾的折磨……」嚴妍喃喃出聲。
她離開實驗室,沒有立即回家,而是來到家旁邊的海邊。
她選擇搬來海邊,只因心中還有一個期盼,也許有一天奇跡發生,爸爸會忽然出現敲響家門。
但她也知道,奇跡是用來期盼的,不是用來解決問題的。
這時,她瞧見保姆推著輪椅,將媽媽帶出來散步。
多熟悉家周邊的環境,對媽媽的病情有幫助。
嚴妍讓保姆先回家,自己推著媽媽繼續沿著海邊吹海風。
嚴媽一直沒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大海。
嚴妍忍不住落淚,媽媽以前是多么健談的一個人,如今卻硬生生變成了這樣……
忽然,媽媽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媽媽正抬著頭抬著手,想要為她擦掉眼淚。
「媽……」嚴妍無法控制心頭的傷悲,蹲下來撲入了媽媽懷中。
嚴媽的手也隨之垂下,搭在她的肩頭,卻不再像以前那樣,輕撫她的頭發安慰她。
嚴媽病過之後,就再也不會做這些事了。
「媽,」嚴妍的苦悶無處發泄,只能向媽媽哭訴,「我該去找他嗎?我再見他,是不是更加對不起爸爸?可我想找到爸爸,我就得去找他……大衛醫生說他可以想別的辦法,但爸爸不能等,他等不了了……他一定在某個角落里等著我去救他,對不對?」
嚴媽沒有回答,任由海風將嚴妍的哭訴吹得支離破碎。
此刻,於思睿也已被十幾個保鏢安然無恙的送回了家。
於媽陪她進到房間。
她不搭理任何人,只是在沙發上坐下,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端詳。
右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鑲嵌了三克拉鑽石的婚戒。
她看著看著,嘴角漸漸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