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瞧見大樓里跑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傅延。
緊接著又跑出一個年輕男人的人影。
她急忙躲到旁邊的大樹後。
年輕男人追上傅延,怒吼:「你答應過我什么?你說了你不會再出現!」
傅延沒再逃,他停下腳步,索性又轉身走到男人面前,「你不能簽賠償書。」
他的聲音那么憤怒,又那么悲哀,「我相信她能醒過來,我現在去找更好的醫生。」
男人冷笑:「當初不是你說的,路醫生是世界上最好的?」
傅延努力保持著理智,「我還知道一個姓韓的。」
「夠了!」男人低吼:「當初我讓你接近她,照顧她,是因為我以為你真能救她!而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讓她受盡了痛苦!」
傅延無法反駁,長期的治療過程,的確十分痛苦。
以治療的痛苦為代價,苟延殘喘的活著,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你不要簽賠償書,我再去想辦法。」除了這個,傅延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滾!再也別來了!」男人轉身走進大樓。
一個護士匆匆迎出來,急聲對男人說:「她醒了,醒了!」
男人發足朝里奔去。
傅延愣了愣,也跑回了大樓。
祁雪純呆呆的看著,不敢相信。
「你現在知道我說的沒錯了?」章非雲的聲音忽然響起,他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她詫異回頭,他竟跟蹤她,她現在的身手已經退步到章非雲跟蹤,都沒法察覺了?
「你究竟是誰?」她緊盯章非雲。
章非雲答非所問:「司俊風不敢讓路醫生給你做的手術,先給相似患者安排上,看清效果再下手嘿嘿,我都不知道原來表哥這么會打算盤,不過我知道,這件事如果曝光,後有什么樣的後果的」
「你別高興太早,」她打斷他的話,「你剛才沒聽見嗎,護士說她已經醒了,這件事就算曝光,也只是醫學界的奇跡!」
「我現在要上樓去看看奇跡,你要一起嗎?」祁雪純說道:「我建議你一起去,否則你不會相信。」
章非雲並不客氣,抬步就走。
他從她身邊走過,走到了前面。
她聽他走路時的氣息,雖然很穩但顯然功力不深。
她大步上前,手起臂落,毫不猶豫的打在章非雲的肩頸處。
章非雲的身形愣了愣,悄無聲息倒下。
她怎么可能讓章非雲看到病房里發生的一切!
她通知雲樓將章非雲帶走,自己則走進大樓。
透過加護病房外的玻璃,她果然看到了那個女人所有的證實全部得到猜測。
女人的腦袋是全包著的,鼻子上戴著呼吸機,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
但祁雪純記得那雙眼睛,雖然視力已經很模糊,但聽到傅延的聲音,就會放出淡淡光彩的眼睛。
她被男人扶著,靠在男人的臂彎里,雙眼卻尋找著。
「我在這里。」傅延在病床的另一邊。
女人顫抖著,沖聲音方向伸出干柴般的手。
傅延跪在了病床邊緣,方便她更好的握住自己的手。
「你別擔心,你現在已經醒了,很快會好起來。」傅延柔聲安慰她。
「傅延」女人吐出微弱的斷續的聲音,「我」
她聲音太弱,根本聽不見,但她的嘴唇一直在顫抖,顯然有話要跟他說。
「你別急,慢慢說,我聽著。」傅延湊近,眼角已流下淚水。
「我我不怪你」終於,他聽清楚女人的聲音。
他笑了笑,眼淚卻流得更多,「我知道你怪我也沒關系,只要你好起來,你一定要起來」
然而,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女人的手已經從他手中滑落。
呼吸機的起伏線,變平,變直,直至泥牛入海悄無聲息。
整個世界徹底的安靜下來。
仿佛混沌之初的靜謐。
又仿佛毀滅之後的死寂。
祁雪純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了醫院,她腦子里一片空白,全世界在她的意識里變成虛無一片。
風,雨,空氣,人的聲音,她的呼吸她仿佛都感受不到了。
「純純,雪純,祁雪純」有人在叫她,很熟悉的聲音,很有力又很堅定的聲音。
她的視線逐漸有了焦點,她看清了司俊風焦急到失態的臉,上面有很多的水印。
「你下雨了嗎?」她問,然後想起來了,「她」
話沒說完,她只覺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