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2 / 2)

還童 陳燈 1977 字 2020-10-02

寧寅笑道:「那么久的事情你還記得那么清楚。」

我嘆氣:「你當時可是重色輕友……」正和寧寅說笑話,忽然感覺到背上一陣陣發寒,轉過去正看到蕭佑看著我,似笑非笑地和蕭恪說著什么,蕭恪臉上仍是深沉的不動聲色,也抬起眼來看了我一眼……這一眼看到我有點發毛,忍不住悄悄問寧寅:「你家蕭佑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怨念,我覺得今天他總有點不懷好意的樣子。」

寧寅看過去一眼,轉過臉來若無其事道:「前些天蕭恪出了事,你也不肯見我們,自己一個人在那兒忙乎,我有點擔心,多問了幾句,也催蕭佑幫忙,結果他不知道怎么吃起陳年老醋來,拿了從前我們讀書那會兒的照片吃醋,非要說我對你有意。」

我幾乎被嗆到,難以置信地問:「什么照片能給他這樣的錯覺?」

他淡淡道:「無非都是些打籃球的、讀書的照片,還有我和你那時候剛入學拍的學校雜志社的那些照片,哪有什么特別的,他自己疑神疑鬼,別理他。」

我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是入學的時候我們免費當過一次雜志社的新生模特,笑不可抑:「不會吧,他真的這么緊張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你沒告訴他你那會兒有女朋友的?」

寧寅冷哼了聲:「也就鬧騰兩下,被我收拾幾下就老實了。」

我想象著蕭佑一副精英總裁樣被嫩生生的美少年寧寅收拾的畫面,真是……太美了,越想越好笑,寧寅看我一個人在那兒憋著笑,沒好氣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悄悄示意他低頭,附耳問他:「你怎么收拾他的?要不要我教你幾招?送你些手銬滴蠟皮鞭之類的道具?」

寧寅耳根騰的一下就變紅了,他臉皮實在太嫩了,果然還是太年輕,我忍不住笑起來,他伸出手狠狠擰了一下我的耳朵,我啊的叫了一聲,寧寅低聲道:「我看你是被這樣炮制過吧?你看看蕭恪看我的眼神,都跟飛刀似的。」

我捂住發熱的耳朵,頭都不敢轉過去看蕭恪了,低聲道:「我們老蕭可保守呢,但是我看蕭佑可是個抖m。」

那頭蕭佑終於忍不住了,敲著玻璃茶幾道:「你們兩個,哪有兩個人自己說話去了的?快過來!」

我和寧寅對視了眼,我悄悄道:「看來老醋壇子又發酵了,你做好准備沒?」

寧寅橫了我一眼,走了回去,我跟了過去,又說了幾句話,明顯感覺到蕭恪已經興致不高,有些意興闌珊的樣子,漠然又回到他的臉上,我心里知道他的精神狀況撐不了太久,連忙笑著問蕭佑:「你那邊也挺忙的吧?多謝你今天抽空過來了。」

蕭佑心領神會:「沒什么,阿恪身體恢復,大家都高興,那我和寧寅先回去了,改日有空再來拜訪。」

我將他們送出了門,轉回來果然看到蕭恪回了他的房間。

我連忙上去看他,他坐在桌子前,表情陰郁,拿著他的筆記本在寫什么,我敲了敲門,他抬起眼看我,淡淡道:「我需要休息一會兒,你先出去,順便替我約一下醫生。」

我連忙問他:「是哪里不舒服么?」

他轉過臉,眼里密布陰翳:「叫你約醫生就約,別廢話。」

我看他神色,有些忐忑不安,他剛才和蕭佑他們還算得上相談甚歡,如今卻這般陰沉,甚至感覺到暴戾,我出來打了電話約了主治醫生。

主治醫生很快就過來了,蕭恪沒讓我在一旁聽,和他交談了一段時間後,醫生出來,重新開了些葯方,又讓看護進去給他注射一些抗抑郁的葯,才和我說話:「他狀況有些不太好。」

我有些吃驚道:「他已經主動和我提出要見客人了。」

醫生搖了搖頭:「他很急躁,急於求成,並且在很努力的克制壓抑自己的情緒,但是這樣會讓他的精神負擔沉重,心理狀況不好,還是讓他靜養一段時間……暫時不要見客,也不要讓他接觸外界事務了,葯物後遺症正在減弱,他的幻覺出現次數減少,但是他自己的心理狀況,需要進一步調適,除了焦慮等抑郁情況外……」醫生看了我一眼,有些猶豫道:「根據他自述,他有暴力沖動。」

我吃了一驚:「怎么會!他一直很克制很穩重,和客人談笑自如,幾乎看不出他還在生病。」

醫生微微嘆了口氣:「他有強烈的不安感,不能信任人,這是很正常的偏執和被害妄想症的表現,他已經表現得很輕了,根據他的自述,他在看到他的愛人和別人有身體接觸、甚至只是看到他的愛人對別人笑,親密說話的時候,心里會有強烈的暴力沖動,他需要非常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做出暴力行為,他對自己的這種狀況表示出十分擔憂和恐慌,害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有著很沉重的心理負擔,他甚至主動提出有沒有必要要將他關起來,限制行為,以避免他傷害到人。」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醫生,失聲道:「不!我絕不會把他關起來的!」醫生道:「許多精神疾病患者會有比一般人更強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甚至因此產生暴力行為,他已經控制得很好了,這其實是難能可貴的,我根據他的要求,給他加大了一些葯量,這段時間,盡量避免刺激他……尤其是……」醫生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斟酌:「告訴他的愛人,盡量避免在他面前接觸其他人,最好是能一直守在他身邊,給他信心,有助於穩定他的情緒,他其實很脆弱很孤單,只是性格使然,讓他很努力的不表現出來,你們一定要萬分小心,千萬不要弄巧成拙,急於求成,以穩為主,靜心調養為上。」

送走了醫生,我心里充滿了對蕭恪的心疼和懊悔。我悄悄走進他的房間,他已經在葯物的作用下睡著了,眉目緊鎖,睡得顯然很不安穩。我坐在床邊,凝視他深而長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緊抿著的唇,想著他現在內心一定充滿了惶恐和不安,卻仍那樣盡力地克制著不傷害到我,我心里生出了一陣一陣的酸軟,慢慢側身躺在他身邊,抱著他,也閉上了眼睛,希望能在夢里也給他一些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