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軟刀子(1 / 2)

妃嬪這職業 月下蝶影 1856 字 2020-06-17

滿地落花,一夕晚霞,高德忠默默低著頭,看著夕陽把皇上的影子越拉越長,光線一點點暗下來,竟顯得有幾分蕭索。

「皇上…天色暗了,」高德忠上前,輕聲提醒。

封瑾轉首看了他一眼,見他埋首垂眼,不由道:「朕記得當年韋貴妃寵冠後宮,朕雖為嫡子,在宮中也要讓韋貴妃所生的二皇兄兩分。」

高德忠聽到這話,頭埋得更低,他很早便在皇上身邊伺候,對後宮一些陰私也有所了解,當年韋貴妃如何受盡寵愛他也瞧在眼中,只可惜…

封瑾偏頭看向那窪枯荷潭,當年他被二皇兄推入這個池中,生了一場大病,二皇兄也不過罰抄十遍經書。只可惜韋貴妃貪慕的只有權勢,最後也只落了三尺白綾,連帶二皇兄被厭棄。

父皇臨死時,曾經什么後宮女人無真心,他卻覺得可笑,識人不清又何必奢望別人真心。他一度以為母後對父皇是真心的,可是待父皇死後,母後成為後宮最尊貴的太後,對父皇的離去並無半點憂傷。

他從未想過在後宮女人身上得到真心,也不覺得真心這種東西有何珍貴,左右後宮中美人無數,無非誰伺候得好,便寵愛幾分罷了。

今日乍聽到這種話,他心里有些驚訝,又有幾分不出的恍然。

他年少時,母後便淡漠的告訴過他,後宮中的女人爭寵斗技,爭的不是皇上的愛,而是寵愛下的權勢。只有傻女人才會對帝王動情,而這樣的傻女人在後宮中是活不下去的。

昭嬪初進宮時是何番模樣他已經記不清了,卻不想是個後宮的傻女人。

「今夜桃玉閣掌燈。」折下一支梨花,封瑾淡淡的開口,把玩著手中的梨花,任由花枝上的梨花瓣紛揚落下。

「昭嬪主子,皇上口諭,今夜桃玉閣掌燈。」內侍太監來到桃玉閣後,對著庄絡胭規規矩矩的行李,面上還帶著笑意。

「有勞公公跑這一趟,」雲夕把一個荷包塞到內室太監手中,又了些吉利話兒。

內侍太監也察覺出皇上對新晉的昭嬪有幾分寵愛,了幾句討巧的話才退下,出了桃玉閣,方覺得西邊的晚霞已經漸漸黯淡下來,回頭看了眼桃玉閣的牌匾,誰又想到這位主兒還能翻身呢?

「主子,」聽竹端著茶盞上前,見庄絡胭坐在鏡前,把茶放置一旁,上前道:「現在時辰不早,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庄絡胭挑起額前的細碎頭發,瞧著這張精致的臉,「去准備吧。」

聽竹不放心的看了庄絡胭一眼,見其面色平靜,默默退了下去,吩咐著下面的人准備。

皎皎兮似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

封瑾御駕在桃玉閣前停下後,他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美人。

燈籠下,身著淡月色羅裙青絲披肩的美人如弱柳站立在風中,手中的燈籠在寒風中微微搖晃,這一眼便讓封瑾想起這句詩來。

晚風起,袖擺裙擺飛舞,那青絲也隨風在夜色中纏綿,封瑾走下車駕,執起庄絡胭的手,「俊眉修眼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卻是不足以形容愛妃的。」

庄絡胭聞言微微垂首勾唇而笑,臉頰卻飛起淡紅霞,「皇上這話是真心還是取笑呢?」

「自然是朕真心之語,」封瑾接過庄絡胭手中的燈籠,也不讓宮人拿走,一手牽著庄絡胭,一手提著燈籠緩緩往門里走。掌心的溫軟非常舒適,憶起身邊之人下午的那些話,出的話便溫柔了幾分,「夜里涼,愛妃怎能到門外?」

「皇上是妾的夫,臣妾不想皇上到桃玉閣時看到的只是幾盞不會話的紅燈籠,」到這,庄絡胭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妾也想等著皇上歸來。」

跟在兩人身後的高德忠聽到這話腳步漸漸緩了下來,昭嬪這話是越了規矩了,按著位分昭嬪不過是個小妾,哪里用得「歸來」二字,可是皇上沒有反應,他這個做奴才的便是聾子。

有意減緩腳步後,高德忠鬼使神差的抬頭看了前方的一對人影,見到皇上扶著昭嬪跨過門檻,而昭嬪對著皇上巧然一笑。

若嫣貴嬪一笑傾城傾國,昭嬪這一笑便是真情無限了,高德忠憶起不該聽到的那些話,突然有些可憐起這個昭嬪來。

後宮之中,還有什么比動了真心更可憐呢?

跟至內室門外,高德忠停下腳步,為兩人關上門,稍退幾步,在石階上站定,看著走廊上高掛的紅燈籠,今日燈籠雖是閣中掛,可豈知他日紅燭亮何處?

庄絡胭隨著皇帝的腳步在床上坐下,見皇帝面色和緩,顯然不介意自己把他當成普通丈夫的態度,心下松了口氣,自己這步險棋幸好沒有踏錯,要是她能穿回去,肯定能寫出一本《攻心七十二即計》的暢銷書出來,可惜混穿越這職業的,基本都是單程票,穿回去的沒有幾個,更何況她這種在缺德奶制品公司上班的人。

「怎么,方才還等著朕歸來,這會兒反倒不話了?」封瑾見庄絡胭不言,溫言道,「朕這會兒來,可不想你一直沉默。」

「皇上又怎知妾所想,」庄絡胭略顯激動的拽住封瑾的袖擺,「皇上能來,妾很高興,只是方才言語無忌,心中難安。」

封瑾聞言微頓,隨即笑道:「朕乃是你夫君,你等朕歸來,何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