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也只是恩了一聲,「李姐已經做好飯了。」
下午他們就走了。
盛佩很想將pierre抱回家,只是那孩子睡得沉,她舍不得弄醒。
「清讓,你剛回來肯定會很忙,孩子帶不過來的話就送到我這邊來吧。」
盛清讓並沒有推辭,「等pierre醒了,我和他說說看。」
她才笑了,「那行。」
他剛回來,肯定要忙得腳不沾地,與其將孩子丟給保姆,不如交給姐姐。
十二點他從書房出來的時候,看到pierre已經醒了,站在自己房門口,小腳縮在里面,只露出一個腦袋,一雙大眼霧茫茫的望著他。
盛清讓心里一緊,連忙大步走過去,柔聲問道:「pierre,睡醒了?餓了嗎?」
pierre點頭。
他將他抱下樓,李姐已經回去了,晚上的菜都倒掉了,他從冰箱里拿出雞蛋和青菜,煮了面喂他,他吃了一大碗,接著又指了指水壺。盛清讓倒了一杯水給他,他也咕嘟咕嘟喝完了。
等他將碗收到廚房時,才發現自己將糖當鹽放了。
盛清讓揉了揉眉心,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才折回去。
「pierre,以後不好吃的東西不要勉強自己吃,ok?」
pierre坐在椅子上,一雙大眼眨也不眨。
盛清讓無奈,「走吧,爸爸給你洗澡去。」
別墅很大,但是pierre只願意呆在房間里。
他和他解釋過很多遍,這里是中國,是爸爸的家。
但是他都聽不進去,對這個陌生的環境微微有些抗拒。在多倫多的時候,他也是兩個月之後才適應了他的公寓。
公司開發的游戲已經在國外上市,目前正在籌劃著進入國內的市場,但語言和風格方面還需要進行調整,他熬夜加班,漸漸顯出一些力不從心。
於是不得不將pierre送到姐姐那邊。
幾天之後他姐姐看出端倪,打電話來悄悄問他,pierre是不是太沉默了。
他才告訴她pierre的狀況。
他姐姐的震驚程度不亞於他。
「在多倫多的時候沒有去治療過?」
「他很排斥,再者他的症狀不算嚴重,所以那些醫生總是不置可否,一個說他沒有問題,一個說有問題,也給不出具體的治療方案,所以我就沒有帶他繼續看了。」
她在那邊沉默半會,盛清讓笑了笑,「沒關系,如果你覺得難帶的話就送回來我自己帶。」
盛佩聽到這話有些氣,「我怎么會覺得難帶!pierre這么乖。我只是心疼你們倆。」
這會換盛清讓沉默了。
「我認識一個研究兒童心理學的教授,我幫你問問看有沒有什么權威的醫生,趁著pierre還小,盡快治好吧。」盛佩最後說。
盛清讓有些頭疼,但還是應了下來。
因為陳家的關系,這一次求醫架勢有些大了。
十幾個專家會診,拿著pierre的一大沓檢查報告討論了幾個小時。
pierre不喜歡醫院,縮成一團躲在盛清讓懷里,小手緊緊抓著他,幾乎要將他胸前的襯衣揉成了紙。
最後幾個老醫生走進來告訴他們結論。
「通過盛先生提供的病史和精神檢查,排除精神發育遲滯、asperger綜合征、heller綜合征和rett綜合征等其他廣泛性發育障礙,本可以可初步做出兒童孤獨症的診斷。」
「但是因為盛先生無法提供孩子出現症狀的准確時間,現在我們只能將患者診斷為*型孤獨症,還需要繼續觀察隨訪,才能最終做出准確的診斷。」
這樣的話聽了十幾遍,盛清讓本來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但還是覺得心狠狠地揪了起來。
身邊的盛佩卻已經坐不住了。
「繼續觀察?要是他十歲你們才能確診,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那還有治愈的可能嗎?」
幾個醫生面面相覷,都沒開口。
她氣急,還要說話已經被盛清讓拉住。
「姐,算了,我們回去吧,pierre累了。」
她回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是pierre累了,是他累了。
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從未被任何事擊倒過,現在卻被一個四歲的孩子打倒了。
她和他在醫院門口分開,她pierre抱上車,望著窗外男人孤傲的背影沉思了許久,她是頭一回在那寬廣的肩膀上看到了脆弱二字。
直到司機回頭問她:「夫人,回家還是?」
她才回過神,淡淡吩咐:「回家。」
周末盛清讓過來看pierre,進門卻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正貓著身子喂pierre吃飯,pierre把玩著手中的輪子,很久才吞下一口飯,接著女人才又送上一口。
盛清讓頓了頓,換了鞋走過去。
女人聽到聲音後抬起頭,微微一笑道:「你來了,媽媽出去跑步了,一會就回來。」
她說著站直身子。大概是維持一個姿勢太久,起身的時候晃了晃。
盛清讓心一緊,這才發現她是懷孕了。
盛清讓接過她手中的碗,語氣波瀾不驚,「怎么是你在喂?家里的佣人呢?」
女人空著手,忽然有些無措,「她們喂飯根本像是在做任務,pierre他不吃。」
盛清讓笑了笑,解釋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現在身子不方便,照顧小孩的話有些危險,萬一撞到你就不好了。」
她沒有回話,只是將目光投向樓梯口。
陳善學走下樓來,一邊將女人攬入懷中,一邊和他打招呼。
他沒有說什么,吃過飯後他就走了,第二個禮拜他再來的時候就接走了pierre。
盛佩不解,「你公司的事還沒忙完吧?」
「是沒忙完,但是已經沒有那么忙了,我和pierre本來就相處得少,在多倫多是丟給他外公外婆,回來了又丟給你,這樣就太不負責任了。」
她仍舊疑遲,「但是你又沒有時間照顧他,要不,要不你趕緊給他找個媽媽吧。」
盛清讓無奈,「結婚若只是為了找個人來照顧我的孩子,那對對方和pierre都不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
「說的也是。」她苦惱,「但是......」
「好了,姐,你就別擔心太多了,我總要去面對的。」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三差五的過來照顧小孩,同時開始給他安排相親對象。
他其實煩不勝煩,但又不好再拂了她的好意。
一直到後來家中的佣人和他說pierre聽不懂中文,她們不方便照顧,他才讓他姐幫忙找一個英文不錯的人來做家教。
最好還是對兒童心理問題有所研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