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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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何家來說,瞞過宮中耳目,往大慈恩寺送個身形與何貴妃相仿的女子來充替她,簡單程度就跟准備一只烤雞差不多。

用了三天時間,何家將居雲庵四下打點通,並探聽到了各地的消息。

南部尚無大的動靜,而從長安北側城門往朔州方向,世家的地界不太平。何家跟著打探消息,推測皇帝陛下的方向,該是往西或北的可能性更大。

遂在夜幕時分,蓮風跟在何韻致身後,兩個人從何家開辟的小路上悄悄下山,在鎮子上與何道庚碰了頭。

「我和你爺爺推測了三條線路,你走並州一線比較太平,那里也東西並通。倘若途中得知陛下的蹤跡,也可以臨時改道而行。家中會一直與你們通信。」

何道庚准備了二十名武士先行,在前面為何韻致探路;又安排了兩百名死士暗中跟隨,護佑她安全。林林總總一盤算,人馬抵得過一個城的差吏總數。

何韻致點點頭,倒沒有奔赴異鄉的忐忑。她向父親和叔父辭行,翻身上馬,向著何家安排的北線而行。

「駕!」蓮風也騎馬緊跟上何貴妃。

主仆二人騎在馬上,轉眼間絕塵出城。

駿馬馳騁,盛夏的夜風從兩頰飛過。蓮風小時候陪何貴妃打馬球,馬術也是頗為精湛的。她微微側首,見何貴妃嘴角銜笑,眉眼間自信而鎮定,帶著張揚的明亮。她恍然憶起,真是許久沒有看到貴妃娘娘這樣的心情了。

就像……

像豆蔻少女時,她陪著貴妃偷偷出府,騎著馬沿著長安城外踏青,也是這樣簡單的快樂。

她也笑了笑,跟著看向前方,遠處天際漸明。

*****

抱朴堂的山下,清晨已經有人晨耕。

山巔隱在爛漫雲霞之後,曲折山徑上,一行人自山上走下來。

武明貞和聽音早早地騎上馬等在了山下,她目光順著看過去,德妃身後跟著一大班隨從,正吆五喝六地走下山。

她頓覺不妙,定睛一看——德妃身後,左邊跟著林昭媛,右邊跟著白昭容,正後方跟著一個男人,招搖過市,陣仗不可謂不壯觀。

「……」武明貞怔然片刻,直到山下等在那里的幾個道人牽出了馬,她上前指著林昭媛和白昭容問:「德妃娘娘,這些人可是要一路同行?」

這一路可不太平,因常年與北燕西魏交戰,如今又逢陳留王作亂,境內流民四起,各地山匪也不少。這些生活在後宮的妃子們哪里知民生疾苦,還以為出趟宮是玩么?她的武力可以保護德妃無虞,若再保護更多人可就有心無力了!

況且這是找皇帝,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武明貞壓低了聲音,滿滿都是不贊同:「陛下離宮一事乃絕密,娘娘為何還要帶上不相干人等?」

「她們是戴罪之身。」謝令鳶輕聲道:「你大可放心,她們自會保守秘密,我也能護她們周全。」雖然她氣數沒了,暫時什么能力都用不了,但【朝垣】之力還殘存了些許,撂倒兩個人應該不在話下。

她們都是戴罪之身?

武明貞隨即意會,德妃是想讓她們一同去立功,若是找到了蕭懷瑾,就能減免罪責。她沉默片刻,德妃位分最高,命令還是要聽從的。她又指了指德妃身後的酈清悟:「這倆人要立功,那他呢?」

她們一行女子長相都挺扎眼的,這個男子也不遜於人後,同行出列,太容易招搖。

謝令鳶輕咳一聲:「哦,他是導游。」

武明貞不明所以,林昭媛一旁聽著,「噗嗤」笑出了聲。

酈清悟斜睨了她一眼,猜都能猜出來不是什么正經答案。抱朴堂的印信在他手中翻花似的一閃而過:「我引路,順道護送你們周全。」

他抬手時,武明貞下意識摸了摸腰中佩劍,她感受得到這個人修長的身量下,舉動沉穩有內力,氣息也是高手,既然德妃選擇信任他,她也就不再過問了。

而林寶諾還陷在導游的腦補里,笑得花枝招展不可自抑。她本是不能離開抱朴堂的,整個人被嚴加看守著,好在酈清悟在抱朴堂說話有分量,把她帶了出來。隨後謝令鳶讓畫裳冒充她,以應付宮中檢查。

她一邊笑一邊湊近謝令鳶小聲道:「這么好看的人,你說他是導游不是糟蹋人家嘛。你可以說他是保鏢,畢竟越往北走越山窮水惡的,北燕那邊國師也能感應到我,說不得還要派人來找麻煩,我們都是女兒家,讓他護送也正常。」

「哦,保鏢在那兒。」謝令鳶一挑眉,指了指武明貞和聽音。這兩個女子,一個是上過戰場真刀真槍活下來的,一個是從小被當成傳令將培養大的。

「就她?你逗我呢!」林寶諾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她回憶起了宮里那個對月涕淚對花吐血的嬌弱修儀,那個說句話就咳三咳的矯揉做作的女子,當初可把她惡心壞了,她不由蹙眉,口氣滿是不屑:「她行么?越往北走都在打仗,到處都是流民,可被被人擄了去當壓寨夫人。」

武明貞習武之人,耳力非凡,林寶諾的質疑傳到她的耳中,她甩了甩馬鞭,淡淡道:「要不你來領受一下。」

馬鞭劃破虛空,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呼嘯聲。

「不不,我們還是上路吧。」林寶諾很有自知之明地擺了擺手,如今的武修儀說話聽起來中氣十足,公鴨嗓也不見了,大概……病治好了……吧?不過保鏢什么的……還是指望那位抱朴堂的美人吧。

武明貞輕輕哼笑,她一夾馬腹,率先走在前列。

她甫一入宮時,林昭媛就已經獲罪被軟禁了,沒過幾個月白昭容也查出一手罪孽通敵叛國,是以她心里對這兩個人沒什么好感,如今都是看在德妃的面子。

「如今北地戰事,越往北走,沿途會有不少流民,我們趕路的話會少走官道,抄小路行進。遇到人多的城鎮,大家就喬裝,或者蒙面,盡量勿以真面目示人。」武明貞提醒道。

余下幾人都會騎馬,眾人一躍上馬,向著往北的第一個城郡——樂平郡趕路。

樂平郡是謝令鳶安排的,她吩咐一路北行,從抱朴堂往北走,快馬加鞭到樂平郡附近的思暘鎮,差不多是傍晚。

清晨時許,小道上人煙罕見,六匹快馬卷起塵埃漫天。

雖說前方也隱藏著無盡的危險跌宕,她們卻沒有壞了興致。比起宮里暗箭難防,外面的危險總歸是看得見的,而恐懼往往來源於未知。

林寶諾抬起頭,目光徜徉在蔚藍天際,在那穹頂之上,有一抹黑影矯健地劃過。

她微微蹙眉,盯著看了片刻,喊住謝令鳶道:「你看,那是不是我的海東青?」

謝令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眯起了眼睛:「似乎像的……我有點近視,不能確定,」原主有輕微的近視,她轉頭去問酈清悟:「你看看,上頭那個,是不是你當初打下來的海東青?」

林寶諾聞言,心中咯噔一下,看向酈清悟。她一直困惑,這只鳥是北地神鳥,怎么可能被謝令鳶輕松逮住。原來是另有其人……當初也隱伏在宮廷里!

一瞬間,她想到那段時間莫名失了音訊的湘夫人、山鬼,瞬間也就明白了一切。

酈清悟沒有注意到林昭媛神情復雜,他仰頭看了一眼:「不錯,正是它。打下來么?」

它從北燕千里迢迢又飛回來,一准兒沒好事兒。謝令鳶點點頭,酈清悟便從馬背一側拿起弓,搭弦拉箭。

林昭媛見狀,急道:「別用弓箭!別傷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