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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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棚遠處的山頭上,林寶諾看到了何貴妃,千鈞一發之際,莫名其妙地甩出了一個保命的巫術。當然,她跑回來的路上,也不確定這術法能使出幾分力。

因為真正的「刀槍不入」——是在周身幾尺內形成一個氣場,刀槍劍戟的靠近也要被彈開。這樣深厚的內家功夫,足以震懾敵人!

但林寶諾……她半瓶子水晃盪啊,所以「刀槍不入」被她使出來,效果嘛……顯得就格外驚悚了——

初初,何貴妃全身變得像石頭一樣硬,偏偏還留有人的體溫,嚇哭了一眾嘍啰。

隨著時間的推移,術法的效力逐漸流失,她全身又變軟了,像一塊兒扎不透的皮筋兒,又彈哭了一眾嘍啰。

因為她扎不穿、捶不爛、敲不死、鋸不斷,如今羊腚山上,煌州官兵們見人質竟如此意志頑強,他們莫名地受到了鼓舞,和黑風軍打得頭破血流,稍稍扭轉了方才的劣勢。

此刻,官兵們從落入陷阱的慌亂中回神,井然有序地向著流民軍輪流放箭。連人質都能□□若斯,他們,不能放棄!

落入了刺坑、捕獸夾的士兵們,掙扎著,回光返照著,鮮血淋漓著,從坑里、獸夾里,站起來!

屠眉罵了一聲,飛快地閃身後避,躲過幾輪箭矢後,他一路跑到了何貴妃身後。何貴妃驚悚地看著他,下一刻,他干脆利落地抓起了她,當擋箭的耙子。

——你不是刀槍不入嗎?來啊!放箭啊!

「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到何貴妃的身上……又「砰砰砰」被彈飛。

何貴妃忍不住……深藏功與名地微笑了起來。

事到如今,她從震驚轉為了接受現實,緊接著,一種充滿了使命感的榮耀,沐浴了全身!

——難道我是天命所歸,命中也注定我是要當皇後的嗎?!

比堂姑姑還要厲害,以後說不定還可以當一代女帝,怎么砍也砍不死,哈哈哈哈哈……

何貴妃的腦袋已經被大石錘捶的不清醒了,她把頭得意地昂起來,沐浴在箭雨紛飛下,做起了女帝的美夢。

看起來端的是一副威武不屈、萬箭不入、傲然而立的姿態。

「……」黑風軍和煌州官兵在這一刻,達成了一致的和諧,對這一幕奇觀嘆為觀止。

我的媽呀,江山代有才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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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剿匪之戰一直打到傍晚,煌州軍才鳴金收兵,將領張勝帶著剩下的兩千五百余人撤退。

戰事不能拖到晚上,黑風軍老大狡猾,且對羊腚山地勢熟悉,他們若強行留到晚上,戰事只會更為不利。

煌州軍沒想到一場剿匪居然這樣艱難,出了這么多變故。三千兵力硬生生折損了六分之一,可謂損失慘重。

可這許多變故,都比不上山頂那位人質,那天賦異稟的身子骨,那迎風、迎箭傲然而立的姿態,令人震驚。

煌州軍將領張勝還在震驚的空白中,懵懵懂懂撤退下山。

他做出了判斷,不能圍山——若在山腳下安營扎寨,一旦夜里黑風軍對他們偷襲,從地利上來說,煌州軍是極為劣勢的——但人質還困在山上,他們不敢遠去,只得整頓軍紀,去附近空曠的地方。

夕陽將這支軍隊,斜斜地拉出一片頹靡的影子。

張勝騎在馬上,快走到一個廢棄的村子口時,對面有兩個人踏馬而來,一路卷起漫天塵埃,行色匆匆,卻在大軍面前勒住馬,與張勝對視。

煌州軍剿匪還打了場敗仗,張勝已經很惱火了,又被人這樣看著,若不是對方氣勢不似普通人,他早要開罵了。他冷冷道:「兩位有何貴干,若無要事速速讓開,勿要延誤軍事。」

「太後娘娘手諭在此!」對面的人取出了一方正紅色的令牌,以及一卷帛書,聲調平整嚴肅:「我家主人奉命趕赴並州,肅武縣之亂妨礙了行路,故持手諭調兵行剿匪事,還請張大人配合。」

張勝的馬打了個跌。

想不到他一介小小地方軍官,有生之年也能看到何太後的印信?

不過他旋即想通了,一點都不意外何太後的親信會追到這里。出事的就是何家的人,何太後自然盯得緊!只不過……從長安到肅武縣,一路不吃不喝快馬加鞭,來回最快怎么著也要一個月吧,太後怎么會知道的這么快?

他從馬上跳下來行禮,身後的大軍也紛紛跪在地上,謹慎道:「不知……上官乃是何人?」

雖然有太後的印信,但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的都能動用軍隊啊。

張勝內心有點抗拒,盡管太後的印信是真的,可調兵卻不能兒戲。何太後早些年再怎么垂簾,她也是個女人,也有不該插手的事。

軍務就是爺們兒的事兒,女人懂個屁。

再說延祚三年,朝廷與西魏互市而導致了西北大患,至今在西北軍中,太後還在被人詬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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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音對他笑了笑,她聲音粗,通身熟悉的行伍氣質,讓張勝親切不反感。「家主是懷慶侯之侄武明德,任散騎常侍、右金吾衛兵曹參軍事,大人可以放心了吧?」

張勝被她點中了心事,有點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旋即,想到對方的來歷——懷慶侯旁系,心底里登時敬畏起來。

懷慶侯在無論哪一路軍中,威信都算挺高的。

軍中一貫是有尊奉英雄的傳統,從北燕的睿王爺到晉國的方老將軍莫不如是。

對西北的軍隊而言,能讓他們發自內心敬畏的,老一代人是方老將軍和張將軍。

年青一代則是韋家那個很特立獨行的兒子,可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即便他不是死在朝斗和世家傾軋中,也會因別的而死——他那種人,這世道容不下的——從前一位上將軍輕飄飄地笑談說。

而承前啟後的,就是懷慶侯了。延祚年間不管西魏鬧了多少事,可懷慶侯坐鎮的地方,在他的震懾下都很老實,只除了前些年和北燕打過一場不痛不癢的仗外。

——來人是懷慶侯的侄子,這血統本身就是一種正確。

況且,整個西北一帶,官員武將們大差不差的都是汝寧侯的門生。用何太後的印信調個兵,萬一也是汝寧侯的意思呢?借他一百個腦袋也不能抗命不遵啊。

於是張勝非常識時務地行禮:「末將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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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一所廢棄的村庄,因常年干旱風沙,土地鹽化,種不出庄家;再者流民涌入,治安極亂,村子里的人便陸陸續續遷到南部,為當地的豪族當起了隱戶佃農。

剿匪官兵先進了村庄中落腳,將領張勝則跟著使者聽音,去村子深處一間房子里,見了懷慶侯的侄子武明德。

天色隱隱黑了,屋子里亮著燈,屋里坐著的,是一個很俊美的男子,支著一條腿坐在案前;他旁邊站著一個相貌十分清麗的男子,飛眉入鬢,眼角一顆紅色淚痣。

張勝的眼睛從白婉儀身上轉開,心想,這他媽是個女扮男裝吧?

白婉儀女扮男裝,換做普通人,大概也看不出來,就當她是個長相女氣的小白臉了。但這瞞不過爺們兒堆里出來的煌州軍校尉,他頓時對武明德沒什么好印象。

哼,貴族公子哥兒領一趟皇差,也忘不了這些聲色犬馬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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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明貞從桌前站了起來,讓了讓他座:「張大人,本官今夜正式攻羊腚山,你白日探路的情況講一講。」

啊?

張勝傻了,合著他白天打了一天仗,在這位爺眼里,是個熱身運動?

不過武明德寥寥幾語,倒讓他心里打敗仗的滋味好受了不少,仿佛是替他開脫了。

帶兵打仗的人最要面子,打了敗仗很抬不起頭。武明德說是探路,也就不存在輸贏的說法了,帶回夠他判斷的信息就好。

他登時對眼前這個侯爺侄兒大有改觀,之前內心還對這場仗有些抵觸,如今趕緊知無不言,把羊腚山的人力、地勢、匪首性情都一一道來。

「布防輿圖……倒真沒有,也沒法畫。」他撓了撓頭,輿圖這種東西本來就要花費很大人力財力,羊腚山的簡陋輿圖他有一份,但也是二十多年前堪的了。至於山上的布防、重心那些,誰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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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明貞蹙眉聽著,這流民軍老大確實是個難啃的骨頭,柳不辭能從他手里溜走也算本事。

她嘆了口氣。

下午林昭媛匆忙忙帶回了「何貴妃被山匪俘虜」這個驚天巨聞,關於救不救何貴妃,眾人出現了很明顯的意見分裂。

武明貞是無所謂的,反而對黑風軍的老大有了點興趣。白婉儀認為應從大局出發,先找到天子平定朝局,這個思量也是十分理智——她們若救貴妃,勢必要拖慢行程。最近已經沒有傳來柳不辭搶糧的消息了,可見蕭懷瑾已經在往西魏邊境走,她們不能本末倒置啊。

可是德妃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