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燕凌不為所動:「你以為這樣我就會相信你嗎?當初我也想找父親問個清楚,可我回到潼陽,看到的是什么?整個國公府都落到他手中,若沒有你的准許,他燕承做得到嗎?!」
昭國公愣在那里。他想說不是這樣的,當時他傷勢復發不得已才暫且將權柄轉移出去,但是一想自己根本沒有懷疑過燕承,這才讓他有機會抹去痕跡,便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罷了,大錯已經鑄成,不該死的該死的都死了,他還有什么好辯駁的?
是他失察,是他沒有盡到做丈夫做父親的責任,是他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才會釀成今日的苦果。
虧他以為兩個兒子不睦,是權勢迷眼之故,卻原來其中有這么多的內情。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傷心之下,他腦袋發昏,一陣陣地疼。
「說不出來了?既如此,你是不是該到我母親面前謝罪?」他這般說著,上前一步。
到了這個地步,昭國公的暗衛不得不出現,喝道:「二公子止步!」
聽到動靜,玄鐵衛也沖進來:「誰敢對公子動手?!」
外頭的禁衛發覺,很快與薛易一干人展開對峙。
暗衛首領大急,質問:「二公子,您這是翅膀硬了,要對您的父親不敬嗎?天下剛剛平定,您確定要父子反目,讓外人得利?」
燕凌不為所動,他現在還在乎什么?這個世界上,他在乎的人都已經死了,自己活不活都不要緊了。
首領見勸不動他,只能向薛易喊話:「薛將軍,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二公子犯下大錯嗎?哪怕今日他贏了,也會在史書上留下罵名!」
薛易卻平靜地回道:「呂將軍,公子說什么我就做什么,罵名公子不在乎,我自然不會在乎。」
眼看一觸即發,外頭忽然傳來一聲:「諸位慢來,且等等老道!」
燕凌擰起眉頭,聽到外頭有密集的打斗聲,很快一個不修邊幅的老道在清玄的護送下踏了進來。
「你怎么在這?」他問清玄。
葬了徐吟之後,他也曾問她身邊這三個人有何打算。老余和柴七說要給三小姐守陵,以後就留在涼川了。清玄說他還有師父要奉養,既然三小姐不在了,那他就回師父那里了。
「這就是你師父?」
清玄應了聲:「燕二公子,其實我留在三小姐身邊,是奉了師父之命。」
這話聽起來頗有玄機,燕凌看向那老道。
那老道仿佛沒看到這么多刀兵,直接走到昭國公身邊。暗衛想攔,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袖子隨便一拂就拂開了。
老道伸手按住昭國公的額頭,掌心冒出絲絲霧氣。過了會兒,昭國公喘了口氣,終於緩過來了。
他怔怔看著老道:「道長……」
老道嘿嘿一笑:「國公爺竟還認得老道?不容易啊,也有八年了。」
昭國公神色黯然。八年前,幽帝下詔南征東江,燕家軍亦在抽調之列。回程路上,他瞧那徐氏姐妹可憐,便看顧一二。
這老道就是那時出現的,邋里邋遢向人討飯吃,旁人都沒給,徐氏姐妹卻勻了一份給他。因為這件事,他對徐氏姐妹頗有好感,誰知老道吃完後來找他,說給他算了一卦,燕氏將會禍起蕭牆,而轉機就在徐氏姐妹身上。
彼時他一家和睦,哪里會信這個。後來兩個兒子越來越敵對,他每每想起老道的話,便有些後悔,為何當時不多問幾句。
「道長果真不是凡人,皇城戒備森嚴,你卻如入無人之境。」
老道笑道:「哎呀,這個你可別多想。老道能進皇城,是我徒兒的緣故,他手里有你兒子給的令牌……」
昭國公:「……」
他打起精神:「那道長今日來此,又是為了什么呢?」
「自然是為了化解紛爭。」
昭國公苦笑一聲:「大錯已經鑄成,化解又有什么意義?死去的人不會回來,那些罪孽也不會消失。」
「這可未必。」老道笑眯眯,「死去的人說不定能復生,那些過錯也有重來的機會。」
昭國公疑惑:「道長在開玩笑?」
老道卻看向燕凌:「燕二公子,倘若真的有重來的機會,你能付出什么代價?」
燕凌冷冷道:「道長是清玄的長輩,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計較,莫要再胡言亂語了!」
老道哎了一聲:「你這個年輕人啊,真是固執得很。既然你連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還在乎什么胡言亂語?難道你不想徐三小姐活過來?」
燕凌不說話,反倒昭國公露出一絲不解:「徐三小姐?誰?」
「說句實話,老道今日來不是為了你們,而是為了徐三小姐。她身上有一縷玄機,命數本不該如此,如今英年早逝,連帶天道也亂了。老道當初受了她一飯之恩,故來尋找一線生機,正好梳理天道。」
一飯之恩……昭國公立刻想到了徐氏姐妹,不由吃了一驚。
「她……小二?」
燕凌神情木然,他已心如死灰,這些話根本聽不進去。
清玄急了:「燕二公子,你便是不相信我師父,也相信我一回吧!三小姐去世,我師父推算世道還要亂上幾十年,才想了這么個法子。你不是不想活了嗎?就不想試一試?」
昭國公替他問了:「道長,究竟是什么法子?」
老道說:「用你們父子的救世功德,來換天道重來的機會。」
我想想還有沒有需要寫的,沒有那就一個後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