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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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誠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這樣直接拒絕,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別的大臣一時也都沒反應過來,楚修明說道,「臣近日身子不適。」

有的大臣眼神微妙地看了看楚修明,又看了看臉色難看得誠帝,怎么看都是這位都健康得很,不過想到永寧伯夫人的情況,眾人心里也明白了,怪不得永寧伯不願意離京。

「朕覺得既然一開始閩中的事情就是交給永寧伯的,接下來的事情別人再插手怕是不好。」誠帝想到與承恩公商量的事情,不能讓永寧伯留在京城,更不能讓他回邊城,想到茹陽來的密信,誠帝眼睛眯了一下說道,「難道永寧伯有什么不便?」

「是。」楚修明想到自家娘子說的話,開口道,「怕是在入夏之前無法離京。」

果然!眾人心中確定了心中的猜測,等入夏了永寧伯夫人連月子都坐完了,到時候怕是誠帝攔都攔不住。

誠帝臉色一沉看著楚修明,說道,「不如朕讓太醫給永寧伯診脈一下?」

「謝陛下。」楚修明沒有絲毫猶豫就同意了。

誠帝當即宣了太醫,來的正是太醫正,等太醫來了,楚修明就開口道,「臣失禮了。」這才挽了袖子,露出了手腕。

楚修明本身就有內力,想要作假格外的容易,又專門找了邊城來的大夫詢問確保萬無一失,太醫皺了皺眉仔細診脈以後,恭聲說道,「回陛下的話,永寧伯身子內……」

其實就是暗傷很多,如今復發了,需要靜養一段時日,否則影響壽元。

誠帝就算巴不得楚修明現在就死,可是在這時候也不敢說出這般話,皺了皺眉眼神懷疑地看了眼太醫,說道,「那永寧伯就在府中好好靜養,所有人不許打擾永寧伯休養。」

楚修明應了下來。

誠帝的言下之意就是讓楚修明不要出門,其他人也不要上永寧伯家的門。

其實來到京城後,楚修明除了瑞王府還真的沒去過別人的府上做客,而就算有人想與楚修明聯系,也不會光明正大上永寧伯府,畢竟永寧伯遲早要回邊城的,而他們要留在京城,要在誠帝手下,所以做事都要留一線,有時候在朝堂上幫楚修明說話,為的是天啟朝,但是他們不會與楚修明太過親近,惹了誠帝的忌諱。

如今是初六,距誠帝得到蜀中消息已經過了近五天了,天啟朝的假期是從大年三十到初五的,然後初八又重新開始放假,直到元宵後。

可是就算到現在,誠帝也沒有在朝堂上說出蜀中的事情,而官員多多少少都已經知道了消息,可惜誠帝不說他們就不能主動提出,免得被誠帝猜疑,畢竟沒有一個皇帝能允許臣子比皇帝的消息更加靈通。

而且是皇帝特意隱瞞的事情,所以他們只能裝作不知道,瑞王此時心不在焉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著太醫說的楚修明的身體情況,等忽然聽見誠帝暴怒的聲音後,他才嚇了一跳看向了誠帝,就見誠帝看向楚修明問道,「你再說一遍。」

「臣請陛下召忠毅候與茹陽公主回京。」楚修明面色平靜地開口道,「邊城苦寒,又有蠻夷虎視眈眈,恐……」

「你是在威脅朕?」誠帝的聲音有些低沉,反而冷靜下來,而眼中帶著壓抑不住的狂喜,如何能不高興,楚修明會提出這件事,不正是說明茹陽密信中的事情是真的。

「臣不敢。」楚修明恭聲說道。

誠帝重新坐回龍椅上說道,「那就退下。」

「臣還有一事。」楚修明並沒有依照誠帝的話退回位置上,而是說道,「臣求問陛下,可是蜀中如今災情如何?」

誠帝放在御案下的手一緊,看著楚修明說道,「愛卿何出此言?」

楚修明卻沒再說什么,這樣的態度反而讓誠帝心中發虛,看了一眼下面的臣子,就見所有臣子都低著頭,誠帝咬牙說道,「蜀中之事朕還沒有得到消息,眾卿家可有得到什么消息?」

沒有人開口說話,誠帝滿意地看向了楚修明說道,「愛卿還有什么疑問嗎?」

「回陛下的話,並無。」楚修明開口道。

永寧伯府中,沈錦看著宮中的來人說道,「皇後召見我?」

「是。」來的小太監恭聲說道,「請永寧伯夫人立即與奴才進宮。」

沈錦抱著肚子看著小太監許久說道,「哦,安寧扶我去更衣。」

「是。」安平和安寧扶著沈錦往內室走去。

誰知道小太監開口道,「皇後說永寧伯夫人有孕在身,穿常服即可。」

沈錦聞言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小太監一番,滿臉疑惑地問道,「你真的是皇後宮中的?」

「回永寧伯夫人的話,奴才確實是,這是奴才的腰牌。」說著小太監就取下了腰牌,雙手捧著,沈錦看了安寧一眼,安寧就過去拿了過來。

其實這些在進府之前就檢查過了,安寧拿過來以後給沈錦看了一眼,沈錦點了點頭說道,「我去更衣。」

安寧隨手就把小太監的腰牌收了起來,那小太監傻了眼說道,「奴才……」

卻發現安寧和安平已經扶著沈錦進屋了,另有小丫環請了小太監到方便的屋子喝茶,沈錦進內室後,並沒有真的更衣,而是讓安寧把腰牌給趙嬤嬤看了,問道,「皇後是什么意思?」

趙嬤嬤皺著眉拿著那塊腰牌看了許久,才皺眉問道,「這確實是中宮的腰牌,夫人有何打算?」

「不准備去。」沈錦想了一下說道,她現在扛著大肚子,走路都不方便,更何況皇後就派了這么一個小太監過來,總覺得有些蹊蹺,而沈錦絲毫不准備冒險。

趙嬤嬤心中松了口氣,「那老奴喊大夫來。」

沈錦想了一下說道,「先不用喊大夫,派個人把腰牌送到瑞王府,交到我母妃手里。」

趙嬤嬤愣了愣反應過來了,沈錦開口道,「想來母妃願意幫忙的。」

「安寧你去把腰牌送給岳文。」趙嬤嬤聞言說道,「讓岳文送到瑞王府中。」

「是。」安寧恭聲應下後,直接揣著腰牌去找人了。

沈錦說道,「好了,不用管了。」

小太監已經喝了三盞茶了,可是永寧伯夫人一直沒有動靜,而房中除了兩個小丫環並無他人,小太監有些坐立不安,可是想到……許諾的,還是強自鎮定問道,「這位姐姐,不知伯夫人可准備好了?」

小丫環聞言一笑,態度恭順說道,「奴婢也不知道。」說完後就不再說話了。

小太監忍不住起身說道,「那……」

「這位公公可是需要什么?」另一個小丫環開口問道。

「皇後召的急,若是耽誤了時間,小的擔待不起。」小太監滿臉著急的說道,「能麻煩姐姐問問嗎?」

小丫環眉頭一皺說道,「如今夫人有孕在身,行動不便自然會慢一些。」

而行動不便的沈錦此時正端著建蓮紅棗湯喝著,喝完以後用了兩塊糕點,這才讓趙嬤嬤去叫了大夫,就算懷疑這人有問題,沈錦也要給一個不能出府的理由。

小太監也不傻,聽見外面忙忙碌碌叫大夫的情況,心中一凜,就說道,「既然伯夫人身子不適,那……」

可是此時他想動卻動不了了,就見一直笑盈盈的小丫環單手按住他的肩膀,開口道,「這位小公公別急。」

趙嬤嬤請來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夫,而是趙管事,趙管事進來後就看向沈錦問道,「夫人准備如何?」

「不知道啊。」沈錦開口道,「我就是不想進宮。」

「若是夫人允許,那剩下的事情交給在下處理吧。」趙管事心中大喜,他們本來還在找如何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宮中,誰曾想就有人送了機會來,不管這個小太監是不是皇後的人,都要借此事,把事情鬧大,若是皇後不多處理一些人,那么他們的人怎么能有機會被提上去。

沈錦點頭說道,「好。」

趙管事問道,「不知夫人把腰牌交給瑞王妃有何用意?」

沈錦理所當然地說道,「因為我不想進宮啊。」

趙管事皺眉有些不解,卻馬上恍然大悟,說道,「夫人好計謀。」瑞王妃不僅能進宮還能直接面見皇後和太後,不管這個腰牌是真是假,瑞王妃直接拿著腰牌和人進宮詢問,皇後若是真的要召見沈錦,怎么會如此怠慢,沈錦不僅是永寧伯夫人還是郡主,再急的事情也不會僅僅拍了一個小太監來傳口諭,除非皇後心中另有打算或者別人拿了沈錦來對付皇後。

若是沈錦被皇後召見,中途出了點小意外,就算查出這人不是皇後派來的,皇後也脫不了干系,趙管事更傾向於後一個猜測,可是到底是誰要對付沈錦呢?還是說要對付的是皇後?

不對,在這個小太監拿著中宮腰牌出現在永寧伯府的時候,皇後就已經脫不了干系了,這個小太監怕是一枚棄子,看著這次事情主謀是沖著皇後去的,應該說是沖著皇後之位去的,陳丞相出事後,皇後的位置恐怕就有些岌岌可危了,而且誠帝至今沒有立太子的意思,難免會給宮中眾人一個錯覺,可是在前幾日皇後召見了家人,誠帝又專門去了皇後宮中與承恩公他們見面,怕是有些人就坐不住了,趙管事把所有事情順了順,不管是誰做了這件事,最大的贏家反而是他們。

沈錦莫名其妙地看著趙管事,卻不知道趙管事心中已經九轉十八彎了,沈錦見趙管事沒有注意自己,又看向了趙嬤嬤,趙嬤嬤倒是比較理解趙管事,問道,「夫人有何吩咐嗎?」

「把腰牌給母妃不對嗎?」沈錦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趙嬤嬤笑著給沈錦倒了水,說道,「是他想的太復雜了。」

沈錦這才點頭說道,「真累啊。」

趙嬤嬤應了下來,其實按照趙嬤嬤對沈錦的理解,怕是她最近專心養胎,這種覺得麻煩的事情將軍在的時候,就交給將軍,將軍不在的時候,就直接交給瑞王妃,就像是她說的,因為不想進宮,可是現在將軍不在身邊,所以就讓人把腰牌這個麻煩事送到了瑞王妃那邊。

趙管事把事情想清楚了,就看見沈錦和趙嬤嬤正在一旁低聲聊著什么,還時不時笑了起來,一臉輕松的樣子,不知道為何趙管事總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而且他和趙嬤嬤是老相識了,趙嬤嬤變得他都有些認不住來了。

「趙管事想好了?」沈錦正好注意到了趙管事的視線問道。

趙管事恭聲說道,「是,若是在下猜得沒錯,怕是瑞王妃在接到腰牌後就該入宮了。」

「哦。」沈錦想了想說道,「不會的。」

趙管事一臉疑惑看向了沈錦。

沈錦卻沒有解釋什么,直到見趙管事一直盯著自己,沈錦才說道,「這是後宮的事情,又不是瑞王府後院的事情,母妃才不會沾手呢。」沈錦覺得瑞王妃可能會把腰牌直接讓人送到太後那里,而且不是明著送。

被沈錦這么一說,趙管事也明白了,頓時覺得自己剛剛那話有些犯傻了,開口道,「那在下告退了。」

「好。」沈錦覺得自己有些弄不明白趙管事的想法,點頭說道,「對了,小太監那里好吃好喝供著,別讓他出門就行。」

趙管事恭聲應了下來,趙嬤嬤笑道,「老奴去送趙管事。」

沈錦點頭,開始和安平商量新絡子的事情,安寧時不時在補充幾句,三個人像是都沒有意識到外面將要發生的血雨腥風。

趙嬤嬤送了趙管事到門口,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趙管事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如今這個趙嬤嬤才是趙管事熟悉的,而剛剛那個滿臉笑容的趙嬤嬤,果然只有在夫人身邊才會出現。

瑞王府中,瑞王妃手里拿著腰牌看了許久,說道,「翠喜,把我前兩日縫的那個抹額拿來。」

「是。」翠喜恭聲應下,就去找了瑞王妃說的東西。

瑞王妃看向了岳文說道,「與你們夫人說,我知道了。」

岳文並不多問,行禮後就退下去了。

翠喜捧著瑞王妃說的那條抹額過來了,瑞王妃看了一眼說道,「找個盒子,把這兩樣東西裝到一起,派人喊了余嬤嬤來。」

余嬤嬤本就是太後宮中出來的,當初瑞王妃專門求了來給女兒當教養嬤嬤。

等瑞王妃吩咐完,翠喜就讓個小丫環去傳余嬤嬤了,而她去選了盒子,來把抹額和那塊腰牌裝在了一起,余嬤嬤很快就過來了,瑞王妃讓翠喜把盒子交給了余嬤嬤後,才說道,「就麻煩余嬤嬤走這一趟了,錦丫頭月份大了,底子也弱了一些,怕是不方便走這一趟了。」

余嬤嬤一頭霧水卻沒有多問恭聲應了下來,「老奴一定親手把東西送到太後手中。」

瑞王妃應了一聲說道,「翠喜,送余嬤嬤。」

「是。」翠喜恭聲應了下來,和余嬤嬤一起給瑞王妃行禮後,就退了下去。

等出了門,余嬤嬤就低聲問道,「麻煩姑娘與我說句明白話。」

翠喜把事情說了一遍,這才說道,「王妃和郡主都覺得有些蹊蹺,皇後是最重規矩禮節的人,怎會如此行事?」

余嬤嬤一下子就明白了,確實如此而且也不好直接去問皇後,畢竟誰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皇後派來的,翠喜解釋道,「嬤嬤也是教三郡主的,三郡主生性謹慎小心,如今又有孕在身,永寧伯不在身邊就沒了主意,這才求到了王妃這邊,若真是皇後派人,到時候也請太後……到時候王妃與郡主親自去與皇後賠罪就是了,若不是怕是反而……」

這話說的含糊可是余嬤嬤卻明白得很,這人不管是不是皇後的,怕是都涉及到了陰私,其實三郡主說好聽點是謹慎小心,說的實在點就是膽小怕事,不過這樣的性子也可以理解,在王府的時候三郡主就不敢多說一句多走一步,像個小可憐一樣,誰知道時來運轉了。

「我明白了。」余嬤嬤開口道,「請王妃放心,我到時候與宮中的老姐妹聯系一下。」

翠喜笑著應了下來,直接交給了余嬤嬤幾個荷包說道,「王妃說,此次麻煩嬤嬤了。」

余嬤嬤是准備在瑞王府養老的,自然是要表忠心的,直接收了荷包笑著點了點頭,這荷包的東西其實並不是給她的,而是讓她拿到宮中打點的。

等楚修明下朝回到府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而此時的余嬤嬤已經到了太後宮中等著太後傳召,余嬤嬤本身就是太後宮中出去的,太後身邊伺候的有不少都是余嬤嬤熟悉的,再加上余嬤嬤送的那些荷包,倒是沒有人為難她。

「瑞王妃派人送抹額?」太後手中捻著佛珠,眼睛都沒有睜問道。

「是。」在佛堂伺候的甄嬤嬤恭聲說道。

太後問道,「派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