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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越來越大,世界似乎在風雨中縮小,視野向前延伸過去,朦朧的雨霧緩緩彌漫,只有眼前數米的景象依舊清晰。
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已經在風雨中逐漸消失。
李天瀾站在酒店的門前,沉默了很長時間
細微的天光逐漸變得暗淡下去。
酒店前亮起了燈光。
暴雨下了一天,赤裸的雙腳踩在地面上,無盡的寒意籠罩過來,他默默站著,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像。
夜里的風逐漸大了。
站了整整一下午的李天瀾終於轉身走回了酒店。
房間里依舊沒有開燈,一片黑暗的環境中,皇甫秋水靜靜的坐在李天瀾上午坐著的位置上,看著窗外的夜雨。
她看的極為專注,又像是在怔怔出神,李天瀾走進來的聲音被她完全忽略。
李天瀾沒有理他,他從酒櫃里拎了兩個酒瓶,走過去緩緩坐在了皇甫秋水對面。
酒瓶撞擊著水晶桌的聲音驚醒了皇甫秋水。
她下意識的從座位上彈起來,張了張嘴:「我...我...」
李天瀾抬頭看了她一眼。
黑暗包圍著他的白裙,夜的光芒里,她的皮膚白嫩的幾乎在發光,長長的睫毛眨動著,一雙無限魅惑的眼睛看著李天瀾,異常的璀璨。
她的嘴巴小小的,絕美的唇角輕輕張合,瑩潤的光澤中閃爍著無盡的魅惑。
李天瀾收回了目光,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沒有下酒菜。
凄冷的秋夜里,陪伴著他的是絕色的美人,是狂暴的風雨。
雨聲轟鳴著整座城市。
雷光撕裂了夜空,茫茫的白閃耀了一瞬。
靠在椅子上的李天瀾被慘白的雷光照亮,他一只手握著酒杯,看著窗外,臉色平靜的近乎麻木。
皇甫秋水的心似乎顫抖了一下。
那一瞬間的情緒變成了一種叫沖動的力量,她輕輕向前走了兩步,拉開了李天瀾身邊的椅子,坐在了他身邊。
很近很近。
她的聲音微顫:「我...我陪你喝啊...」
李天瀾靜靜的看著皇甫秋水。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一些,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少女身上的芬芳與她顫抖的有些紊亂的呼吸,他甚至可以聽到少女激烈跳動的心跳。
皇甫秋水有些緊張的看著李天瀾。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做。
但此時此刻,她就是想這么做。
李天瀾沒有松開拿著酒瓶的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皇甫秋水,抬起手指了指對面。
沉默的動作卻帶著無形的力量。
皇甫秋水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淡淡的委屈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
她渾渾噩噩的站起身,坐在了李天瀾指著的位置,離他最遠的位置。
李天瀾繼續喝著酒。
酒瓶空了。
李天瀾揮了揮手。
劍氣炸碎了酒櫃,酒店內珍藏的好久一瓶一瓶的飛了過來,然後又一瓶一瓶的消失。
李天瀾的眼神越來越亮,喝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如同窗外遮蔽了燈光的暴雨。
室內的光線愈發黑暗,一片寂靜。
皇甫秋水坐在他對面,靜靜的看著他喝酒,她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輕聲道:「你很愛月瞳姐的,對不對?」
李天瀾靜靜的看著她。
十七歲的少女認真起來執著而專注,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虔誠。
李天瀾笑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笑,但就是很想笑。
「我不知道。」
他的聲音因為喝了很多酒而變得沙啞,可眼神卻依舊保持著絕對的理智和冷靜。
不知道,就是他的答案。
他不確定自己愛不愛王月瞳,就像是他不確定自己愛不愛東城如是。
但她們都是他的女人。
他最珍惜的女人。
李天瀾眼神恍惚,看著北方。
雨幕從南方席卷過來,一路向北,籠罩著整個北海。
北方依舊是深夜。
深夜的暴雨中,有一排車隊正行駛在前往帝兵山的路上。
他不知道坐在車輛後排的小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情。
是思念?是傷心?是堅決?亦或是糾結?
李天瀾不想去想這個問題,但他卻又放不下。
不是因為愛不愛,而是因為辜負。
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辜負了這個女人,辜負了她的一往情深,辜負了她飛蛾撲火的勇氣,就像是他辜負了東城如是。
植物人...呵...
都是他的女人。
在這片無光的黑夜里,有人向北,走著他即將路過的方向,但卻跟他越來越遠。
有人還躺在床上,今生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蘇醒。
只有秦微白還在幽州,還在等著他回去,還沒有被他辜負。
李天瀾扔掉了酒杯,拎著酒瓶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
酒水順著衣領流淌下來。
胃里像是燃燒著一團無法熄滅的野火。
它越燒越旺,李天瀾也就越想喝酒。
他不想辜負任何人。
但事實如此,事實如此。
沉睡的東城如是,遠走的王月瞳,兩人像是有著無形的重量,拉扯著他的人生,拉扯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其實不用這樣的...」
皇甫秋水看著李天瀾,小心翼翼道:「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我想如果你原意跟月瞳姐在一起的話,老師不會不同意的,而且...」
她看著李天瀾,似乎是在措辭。
李天瀾看著她。
他的眼神無比的冷漠:「你懂什么?」
皇甫秋水咬了咬嘴唇,不再說話。
李天瀾靠在椅子上,揮手打開了客廳的燈。
燈光驅散了所有的黑暗,柔和的光芒流淌著灑遍大廳,落在了李天瀾眼睛里,一片扭曲恍惚。
李天瀾緊緊抓著手里的酒瓶,不再說話。
皇甫秋水認真的觀察著他,她的臉色微紅,但卻看得專注而細致,近乎凝視。
她的目光落在了李天瀾赤裸的雙腳上。
從上畫樓山之前,李天瀾一直都是赤裸著雙腳,直到現在。
皇甫秋水猶豫了下,走進了衛生間,不一會端著一個有著按摩功能的洗腳盆出來。
清澈的水在盆中搖搖晃晃,倒映著她那張冷媚絕色的臉龐,有些模糊。
李天瀾一動不動的看著客廳里光澤柔和的燈光,如同仰望星空。
皇甫秋水在李天瀾面前蹲下來。
白裙的裙擺落在了地毯上,層層疊疊,如同一朵盛開的白花。
皇甫秋水看著面前的工具,看著李天瀾的雙腳,她輕輕咬著嘴唇,眼眸里閃爍著復雜的光彩。
「你...能把秋水還我嗎...」
低低的,她問了一句。
她的聲音實在太輕,輕的連她自己都沒有聽清楚。
李天瀾果然沒有回應什么。
皇甫秋水像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嫩白的兩只小手顫抖著伸出來,她握住李天瀾的雙腳,放進了面前的盆里,小心翼翼的清洗著。
李天瀾低下頭,靜靜的看著皇甫秋水。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秦微白。
秦微白也為他洗過腳,她的溫柔一點點的將李天瀾包圍起來,甚至讓他角色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可皇甫秋水不同。
秦微白是女神,但也是屬於他的女人。
而皇甫秋水...
嫩白的手掌在水中輕柔的動作著,雪白的手腕上,一只碧綠的翡翠手鐲在水中閃爍著柔和的碧色。
李天瀾眯起眼睛。
他不用想都知道,整個北海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著拉起這一雙高貴而白嫩的小手,跟她十指緊扣。
可這雙手現在卻輕輕揉捏著自己的雙腳,小心翼翼的討好著,如此卑微。
李天瀾靜靜的看著她。
「知道姜家嗎?」
他突然問道。
皇甫秋水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她手上的動作沒停,過了一會,她才低聲道:「是天刀嗎?」
李天瀾愛答不理的嗯了一聲。
「我...」
皇甫秋水猶豫著,掙扎著,但卻又不由自主的。
她搖著頭,嘴里卻無比誠實:「我見過天刀爺爺的...」
「巔峰時期的天刀爺爺曾經進入過神榜前五,我沒見過他的刀,但聽老師說,他的刀很霸道,近幾十年來,他是最會用刀的人。」
「我能不能殺他?」
李天瀾問道。
天刀帝缺封刀已經二十多年,養勢也已經二十多年。
他不指望從皇甫秋水嘴里聽到什么情報,所以問的也很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