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滄月靜靜的看了他很長時間。
她的眼神無比璀璨明亮,似乎看透了李天瀾的內心。
「說吧。」
簡簡單單,她的聲音不咸不淡。
李天瀾轉過了目光,不去看司徒滄月,只是平靜道:「阿姨傷勢太重,師叔的傷勢暫時也不能好轉,太白山,終究還是太冷了些,我想請你們去南方修養一段時間,等傷勢好了,再回來。」
「南方?」
司徒滄月歪了歪頭,看著李天瀾,似笑非笑。
「南方。」
李天瀾點了點頭。
「天南嗎?」
司徒滄月問道。
她的語氣沒有失望或者憤怒,只是有些復雜。
「如果阿姨覺得天南太遠,江浙也可以。」
李天瀾平靜道。
天南是李天瀾即將開拓的疆域。
而江浙。
李鴻河雖然坐鎮江浙,可如今真正掌控江浙大局的強權人物,卻是江浙總督鄒遠山。
換句話說,這兩個地方,都是在李天瀾的絕對掌控之中。
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我走之後,嘆息城怎么辦?」
司徒滄月輕輕嘆息。
她的預感無比准確,盡管沒有憤怒,但還是讓她覺得有些自嘲。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
他依然沒有去看司徒滄月,只是不動聲色道:「嘆息城不會有事,清風流雲可以調回來一個,另外,我會與聖徒溝通,我在天南的時候,他會照看嘆息城。」
他說的是聖徒。
而不是衛昆侖。
兩個身份雖然是
一個人,但卻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後者是蜀山劍主。
而前者,則是東皇宮的副宮主。
「聖徒能照看多久?」
司徒滄月看著李天瀾的眼睛。
「很久。」
李天瀾靜靜道。
他的聲音是平穩的,表情是平靜的,可此時此刻,黑暗里,他給人的感覺卻無比冷酷。
「足以照看到師叔傷勢痊愈。」
司徒滄月笑了起來。
這一刻她完全明白了李天瀾的意思。
「如果萬劫的傷勢不能痊愈的話,我是不是要在南方呆一輩子,回不來了?」
司徒滄月輕聲問道。
李天瀾的手掌抓了抓木質的窗沿,良久,才淡淡道:「南方的天氣很好。」
司徒滄月沒有多說什么。
她是李狂徒的女人。
很顯然,李天瀾現在並不信任他。
之前所有的問題,都不過是鋪墊,李天瀾內心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要將她帶到南方。
說是軟禁也好,說是修養也好,不過是一個說法。
如今他是嘆息城的少城主,隨著她這個城主的離開,嘆息城的權力自然會集中在他手上。
李天瀾來嘆息城,要的就是嘆息城的權力,而這一份被他拿走的權力,他已經不准備還給司徒滄月。
還是那句話。
李天瀾不信任她。
他信任劫。
所以等劫的傷勢痊愈之後,劫就會成為真正的嘆息城主。
司徒滄月不知道在李天瀾知道天隕殿的真相之前是不是就已經打算這么做,但很顯然,在知道了天隕殿就是嘆息城,就是李氏的勢力後,一直認為李氏屬於他的李天瀾做這些事情再也沒有絲毫猶豫。
不信任的,就帶走。
無論是誰。
多疑,敏感,干脆,果斷,冷酷。
真正的梟雄心性。
司徒滄月內心有些復雜,又有些難以言喻的欣慰。
即便是李天瀾如今正在明確的告訴她,他就是要搶走屬於她的權力。
「我可以聽你的安排,但你必須清楚,我在這里,與在南方,是不一樣的。」
司徒滄月緩緩道:「我就算沒有戰斗力,在這里,也沒多少人敢輕舉妄動,可如果我離開的話,天瀾,你真的清楚當前的局勢嗎?」
「阿姨您指的什么?」
李天瀾輕聲問道。
「中洲與北海王氏。」
司徒滄月平靜道。
「太獨立,總歸不是好事。」
李天瀾語氣漠然。
「確實如此。」
司徒滄月輕聲道:「但北海王氏自由慣了,誰願意在自己的脖子上套上枷鎖?所以接下來肯定是最激烈的博弈。北方,嘆息城,是重中之重。」
李天瀾沉默不語。
他突然響起在東歐亂局開始的時候,北海王氏在與豪門集團的交易中,就已經拿到了坐落在東北的黑龍軍軍權,甚至還拿到了龍江行省一把手的主導權。
如今的龍江行省,已經可以說是北海王氏的天下。
結合當下的局勢。
難道說,王天縱在東歐亂局正式開始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准備?
「簽署了飛鳥協約後,雪國已經算是北海王氏的地盤了。」
司徒滄月提醒道。
北方,雪國,龍江,黑龍軍,北海行省。
瞬間串聯的信息如同一道閃電照亮李天瀾的腦海。
李天瀾挑了挑眉:「他們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