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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最頂尖的心理博弈。

無論是李天瀾還是江上雨，雙方都在默默的等待著一個機會。

影子狀態下的李天瀾很難打破江上雨的防御。

冷靜下來的江上雨現在也清楚這一點。

雙方都需要一個機會。

李天瀾需要找到一個完美的契機在脫離影子的瞬間全力爆發，將江上雨一擊斃命。

而同樣在脫離影子的瞬間，那也是江上雨可以重創李天瀾的契機。

「咔嚓……」

清晰的碎裂聲中，江上雨終於解除了極限凝聚起來的小范圍領域。

濃郁晦澀的黑暗瘋狂擴散彌漫。

軒轅城小半個舊城區一瞬間變得黑暗下來。

完全從小范圍領域內解脫出來的江上雨閃避的速度瞬間加快，領域終歸是他的主場，黑暗中他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說是如魚得水。

後退，閃避。

這一瞬間，江上雨整個人似乎都與黑暗融為一體，黑暗纏繞中，他的身影猶如一抹黑色的流光，眨眼間出現在了百米之外。

如影隨形。

轟然巨響中，停靠在工地上的一輛挖掘機在江上雨雙腳落地的瞬間直接飛了起來，無比凌厲的拳風擦著江上雨的耳朵砸在了挖掘機上，巨大的力量全方位的爆破，發動機，油泵，連同履帶同一時間崩飛出去，在空中解體，吊臂飛到了半空，挖掘機整體變形，巨大的轟鳴聲中，油箱在劇烈的碰撞中發生了爆炸，火光沖天而起，江上雨帶著影子在閃耀的火光中沖進了附近的一片工地。

猶如颶風過境。

整片工地在剎那之間變得支離破碎。

鋼筋，支架，木材，油桶，構件，工地內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間被完全掀飛變形，就像是有兩頭怪獸追打著橫沖直撞的沖過了工地。

影子依舊在動。

力量與純粹的劍光在每一式龍拳中徹底爆發出來，似乎不知道疲倦的攻擊著江上雨的要害，附近的爆炸聲響了起來，火光蔓延到了工地，順著側翻的油桶一路向前，火光沖天，遠方已經響起了消防車的聲音，而戰斗依舊向著老城區的方向蔓延。

堅決，果斷，凌厲而瘋狂。

火光蔓延的瞬間，工地附近的攪拌站在轟鳴聲中直接坍塌下來，無數的水泥混凝土瘋狂傾瀉，江上雨沖過了一片狼藉的工地，沖進了附近的廢棄大樓，幽藍色的龍影下一秒在整棟樓內閃爍起來，龍吟聲驚天動地，無數幽藍色的電弧肆無忌憚的在無人的大樓內肆虐，整棟大樓就像是內部被埋下了一個炸彈，電弧爆發，煙塵飛揚，高達七層的大樓仿佛經歷了內部的無數次爆破，整個樓梯轟然間成了廢墟。

影子與江上雨已經瘋狂的糾纏在了一起。

進攻進攻進攻進攻！

看不到李天瀾。

只能看到影子。

幽暗的影子似乎徹底瘋了一樣，驟然爆發的攻勢讓影子徹底變成了幻影，全部都是進攻，雙手雙腳，影子的四肢全部都在維持著高頻率的瘋狂進攻，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瘋狂，沉默的，堅決的，對方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在清晰的傳達著一個鮮血淋淋的殘酷概念：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無數的拳腳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落在了江上雨面前。

江上雨身前環繞著一片黑暗的幽影，看似虛幻，但拳腳砸在上面卻發出了無數沉悶的轟鳴聲。

不停。

沒有任何的停頓，影子里的李天瀾死死的粘著江上雨。

狂風暴雨雷鳴。

環繞著幽藍色電光的龍影瘋狂的竄動升騰， 全身的每一個關節都在震動，龍吟聲高昂到了極致，不停變換的龍拳沒有絲毫遲疑的砸在江上雨身前的黑暗幽影上。

後退，前沖，進攻，揮拳。

那片將江上雨保護在內的幽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稀薄。

盡情釋放著體力的李天瀾動作越來越快。

他和江上雨始終保持著不到一米的貼身距離，兩人之間除了幽影，就只剩下無窮無盡不斷閃耀的電弧。

幽影暗淡，然後重新凝聚。

黑暗領域的覆蓋范圍明顯的少了一片。

「轟轟轟！」

無數的拳腳狠狠砸在上面。

領域里的黑暗涌動的愈發迅速，已經暗淡到了低谷的幽影越來越清晰，重新變得堅實，將江上雨完全包裹在里面。

領域的覆蓋范圍還在縮小。

進攻，破壞，修補。

江上雨的嘴角輕輕揚起來，有些嘲諷。

這種狀態下的李天瀾或許會在未來會很可怕。

可現在他新的發現或者說新的突破並不完善，根本沒什么可怕的。

關鍵是，今晚之後，李天瀾還會有未來嗎？

領域停止了收縮。

環繞著江上雨的那片幽影瞬息間重新凝實起來，牢不可破。

那一瞬間，所有的龍吟聲都徹底消失。

沒有任何征兆，影子停滯的瞬間，李天瀾的氣息驟降，一道幽藍色無比微弱但卻瘋狂扭曲的電弧直接被李天瀾按在了江上雨面前的那片幽影上。

他的身影剎那間沖出了影子，真正站在了江上雨面前。

「卧槽！」

「哼！」

臉色巨變的江上雨破口大罵。

臉色難看的李天瀾同樣哼了一聲。

最近的距離下，李天瀾手中那道幽藍色的電弧幾乎就是貼著幽影直接按在了江上雨的臉上。

那道看起來無比微弱渺小的電弧輕輕閃爍著，夢幻，唯美，它輕輕變形，看起來極慢，但實際上卻是因為高度的扭曲已經超越了肉眼可見的速度。

致命的危險陡然爆發出來。

像是有數之不盡的驚雷境巔峰站在他臉上毫無保留的全力出手。

那道一秒之內扭曲了成千上萬次的電弧以一種極為暴躁的方式瘋狂的爆發出來。

黑暗之中只剩下雷霆。

茫茫無盡猶如汪洋的雷霆覆蓋了每一個角落。

轟鳴聲驚天動地。

江上雨面前已經重新恢復到了凝實狀態的黑暗幽影在眨眼之間被完全撕裂成了虛無。

磅礴的難以想象的力量和劍氣在最近的距離內將江上雨完全包圍。

血雨飛揚。

江上雨怒吼著瘋狂後退，只不過無窮無盡的雷霆已經遍布了附近每一個區域，他走到哪都等於是在被無窮無盡的驚雷境高手全力攻擊，鮮血在他咆哮出聲的同時染紅了他全身上下，完全是處於本能，他不斷後退，只是想要離李天瀾遠一點。

而幾乎就是雷霆爆發的同時，李天瀾一樣也發現了周圍領域的不同。

黑暗彌漫的領域里出現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絲線。

一條條的黑絲構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黑絲無比的柔軟，但卻又無比的鋒利，所有的線條縱橫交錯，將四周徹底封鎖起來。

雷霆在領域內擴散蔓延。

黑色的絲線同樣在瘋狂交纏，不斷增多。

雷霆擊碎了江上雨防御的瞬間，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陡然收緊，朝著李天瀾籠罩下來。

無窮無盡。

密密麻麻。

幽藍的電弧。

黑暗的絲線。

雙方完全是同時爆發。

整片領域徹底沸騰起來。

李天瀾的身體綳緊，無比耀眼的劍光幾乎從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中散發出來。

劍意浩浩盪盪，劍氣沖天而起。

一層一層的黑色絲線沒有任何遲疑的覆蓋下來。

劍氣與黑絲瘋狂的碰撞上，是光與暗的糾纏，可李天瀾耳邊卻想起了無數金鐵交鳴的聲響。

刀光劍影。

無數兵器碰撞的聲音一瞬間充斥在整個世界。

李天瀾氣息一滯。

剎那之間，他的雙眼雙耳，鼻孔和嘴巴里冒出了無數的鮮血。

七竅流血。

黑色的絲線在一剎那壓制了劍光，無數道線條落在了李天瀾的身上。

這一瞬間，江上雨被無窮無盡的雷霆環繞，李天瀾被無數的黑色線條包裹。

劍光，黑絲，同樣的鮮血在兩人身上不停的飛濺出來。

說不上是彼此的默契還是雙方的戰斗意識處在同一個層次。

在看起來最不可能爆發的時間點上，兩人幾乎是做出了完全一樣的選擇。

在影子里瘋狂的爆發即將打碎江上雨周身屏障的時候，江上雨收縮了領域開始修復身前的屏障。

李天瀾始終保持著自己的進攻節奏。

那注定是江上雨最忐忑的瞬間，他收縮領域，就是為了全力以赴的反擊。

但整個過程李天瀾始終沒有出手，他任由江上雨修復好了面前的屏障，在修復完畢的那一瞬間，也是江上雨下意識的放松下來的瞬間，李天瀾直接從影子里沖了出來。

機會一閃而逝。

或許不到半秒鍾的時間里，李天瀾全力出手，不顧一切。

江上雨或許對此早有預料，可時間太短暫，他稍微慢了一秒，同樣在李天瀾露出真身的瞬間全力以赴的反擊。

於是漫天的黑色絲線和雷霆同一時間爆發出來。

江上雨重傷，李天瀾同樣也受到了不輕的傷勢。

兵器摩擦的刺耳聲音在他耳邊瘋狂的回盪著。

鮮血從全身上下流淌下來，李天瀾整個人的意志完全擊中，黑暗的領域里，他似乎成了唯一的光源，無窮無盡的劍光成片成片的在他身邊散發出來，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雙方已經遠離了東皇宮，東皇宮沒有人可以看到這邊的景象，可即便是隔著很遠的距離，東皇宮內的高手依舊可以感受到遠方不斷暴動擴散的力量。

濃郁的白色霧氣將李天瀾的身體完全包裹起來。

光！

他的周圍只剩下了最純粹的光，熾熱，純凈，洶涌如烈火。

軒轅城舊城區的上空以李天瀾為中心，一片又一片肉眼可見的沖擊波正在不斷擴散，李天瀾周圍的光芒已經明亮到了極致，驅散了黑暗。

他整個人似乎變成了一輪太陽。

遍布領域的雷霆與每一道光芒相互融合，強勢無匹的破壞力沖擊著領域內的每一個角落。

李天瀾向前邁了一步。

赤裸的雙腳踩在地面上，有些冰涼，但卻無比穩定。

「轟！」

光芒滔天，無盡洶涌的劍光猶如無數道洪流徹底爆發出來，濃郁的黑暗被死死的擠壓到了一起，扭曲，變形，破碎。

震耳欲聾的聲響中，江上雨超越了巔峰無敵境的領域在無窮無盡的劍光里被完全撕碎，點滴無存。

光芒消失了。

但深夜的舊城區卻起了一片大霧。

茫茫白霧將李天瀾徹底籠罩在里面，同樣也遮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白霧中大量的生機涌入李天瀾體內。

他體內的傷口開始快速愈合，快速止血。

「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中，江上雨咳著血，勉強站了起來。

白霧不斷修復著李天瀾的身體。

李天瀾眯著眼睛，看著江上雨，茫茫白霧以他為中心跟他融為一體，他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回升著。

而讓李天瀾有些意外的是，江上雨的氣息竟然也從低谷開始回升，剛才恐怖的攻擊似乎有相當一部分沒有打在他身上一樣。

李天瀾皺了皺眉，確切地說，是所有的攻擊在打在江上雨身上的時候，被轉移了一部分。

轉移？

「玩的挺花，不過實力不過如此。」

李天瀾聲音冷冽。

江上雨不是他見過的所有高手中最強的。

但卻絕對可以說是他遇到的對手中的最強者之一，關鍵這種一身花活的對手讓人很難捉摸，即便是現在，李天瀾也沒有看穿他所有的底牌。

「不過如此？」

江上雨呵呵笑了起來。

兩人的氣息同時回升。

李天瀾的恢復速度要比江上雨快無數倍。

可江上雨似乎轉移了一部分傷害，他的整體恢復速度並不比李天瀾慢多少。

「你還能進入我的影子里嗎？」

江上雨扭了扭脖子，淡淡道。

「你想試試？」

李天瀾語氣陰冷。

「是啊。」

江上雨看著李天瀾，認真道：「有本事你就再讓我試試如何？」

李天瀾沉默下來。

再次進入江上雨的影子里？

他剛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這一點，如今從影子里脫離出來，想要在跟對方的影子融為一體……

李天瀾完全做不到。

剛才的融合即便是李天瀾也無法復制。

他需要思考，需要冥想，眼前已經隱約再次出現了一條道路，那條道路在武道的終點之後，隱隱約約，無比的模糊，李天瀾還需要很長時間的摸索才能繼續嘗試。

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

在進入江上雨的影子的那一刻開始，他原本完美無瑕的武道就已經變得不再完美，這並不是什么壞事，因為這種不完美並非是他現在的武道存在什么缺陷，而是在他曾經看得見的完美武道和武道終點之後，似乎又出現了新的道路，李天瀾不知道那條道路有多長，也許只是一步半步，但無論多長，道路總是存在的。

他的整個世界似乎都因為剛才那一瞬間的穿梭有了些許的變化。

「你應該試試別的。」

李天瀾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你還有什么東西能讓我試試嗎？」

江上雨冷笑起來。

李天瀾也笑了起來。

他的笑意並不囂張狂傲，只是透著一抹憐憫。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李天瀾輕聲道：「我還沒有見過突破了巔峰無敵境的領域型人物，所以就陪你玩玩，別當真……畢竟……」

「嗖！」

夜幕下的軒轅城陡然吹過了一陣狂風。

風聲呼嘯，凌厲如劍。

東皇宮是風聲的起點，風聲響起的瞬間，凌厲的狂風已經卷過了整座軒轅城。

李天瀾後續的聲音在狂風之中無比的清晰：「我還沒有用劍啊……」

夜幕之上，整片天穹都亮起了微光。

一道又一道色彩斑斕的鮮艷光線從遠方逐漸匯聚過來，七彩紛呈。

江上雨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五官甚至都在一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又是這一劍……」

他喃喃自語了一聲，隨即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腦海中的回憶猶如夢魘一般變得越來越清晰。

江上雨的內心冰冷，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他的心中其實早就已經有了李天瀾走到這一步的心理准備，所以他才會拉上李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