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瀾嘴角抽了抽。

白老三。

白起。

在聯系到東城無敵的綽號。

李天瀾深呼吸一口，沉聲道：「這名字真牛逼。」

而且好尷尬...這半句話他沒說，說出來怕被打。

他想了想，突然問道：「公孫...嗯...」

遲疑著，他還是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干脆道：「他的身世已經曝光了？」

「沒有。」

東城無敵搖了搖頭：「也沒必要曝光。對於中洲來說，白家就兩個孩子，清朝和清淺。公孫起今後還是公孫起，只不過他離開中洲四靈之後，會被當成是我的嫡系。身世並不重要，他的立場，才是最值得關注的。」

李天瀾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公孫起如果離開中洲的兵馬俑部隊，脫離四靈，他成為邊禁軍團的軍團長幾乎是毫無懸念的。

目前的他雖然不是無敵境，可戰斗力卻不亞於一般的無敵境，之前很多年就號稱是無敵境下的第一人，那可是嘆息城的劫還不曾突破的時候，這個在中洲鮮為人知的名字，在黑暗世界可以說是絕對的大名鼎鼎。

而且現在的公孫起是尚將，在進一步成為元帥也是順理成章。

他在四靈的位置上很多年，無數次的功績也足以堵住議會所有人的嘴巴，那些功績或許是不能曝光的，但議會又不是瞎子，哪怕再怎么不願意，面對著公孫起過往的功勞，估計也沒人能真的說出什么反對的話來。

有實力，有能力，有資歷，有功勞。

這完全是一張東城無敵准備了很多年的底牌，就是要在這種時候亮出來，然後趁著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時候，迅速擺平邊禁軍團的其他問題。

公孫起...

白起...

殺神。

李天瀾隔著鞋子用力用腳趾扣了扣地面，還是覺得這名字有點尷尬啊怎么辦...

「他原本不叫這個名字的。」

東城無敵似乎看出了李天瀾在想些什么，無奈道：「老爺子原本給他取名叫白清龍，很小的時候就送出白家了，名字是他自己改的。不過跟你不一樣，李氏的環境很特殊，我們能做的只是默默關注。

老三則是一直都跟家里有聯系的，他雖然不是在白家長大，但每一年老爺子帶著清淺和清朝都會秘密離開幽州去看他，我和你母親結婚後，又加上了我。

白家偽造了他的身世，騙過了所有人，老三這一生經歷也算是比較離奇的，只是師父，就有六個，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很不容易。」

東城無敵沉默了一下，才自嘲的笑了笑：「原本我們是打算把希望放在老三身上的，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出生。而我們的情況已經有些不太好了，豪門集團豪門集團，聽起來好聽，但實際上，我們是最松散的集團。內部每一個豪門都有自己的想法，又跟其他集團有不同的合作，每次大選，我們明明規模最大，但收獲卻一直一般，有很多力量都因為合作或者其他原因去支持其他集團。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三家就有想法了，求變，尋求變化，通過巨大的變化來提升豪門集團內的凝聚力。

老三就是被選中的人，他的天賦很不錯，白家把他送出去，希望他可以隱藏起來，如果他日後可以進入無敵境，甚至成為巔峰

無敵境的話，哪怕他跟李氏爭不到護國戰神的位置，一個巔峰無敵境的高手，也足以引起巨大的變化，來讓豪門集團完成最危險的換血，有無敵境高手，我們可以度過那段最危險的時期。

事實上你可能並不知道，老三突破無敵境失敗，是兩次，第一次比所有人知認知中都要早，第一次是在李氏叛國案剛剛爆發的那段時間，那時老三已經處在了即將突破的邊緣。而知道我們計劃的李老主動找了過來...」

李天瀾的眼睛眯了眯，沒有說話。

他自然知道李鴻河當時找到東城家族是為什么。

「當時其實根本就沒有時間猶豫，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很多，李老說與其讓豪門集團在有一個巔峰無敵境庇護的情況下完成換血，倒不如讓東城家族直接出一個護國戰神。」

東城無敵看著李天瀾：「那一天你剛好出生，李老在醫院找到的我們，同樣也是那一天，在醫院的還有離兮和剛剛出生的如是。

李老那會狀態還算是處在巔峰期，他說李氏接下來或許會苦一些，但不至於滅亡。這話，我們是信的。李老當時點名了要用如是來換你，他說他會將李氏的絕學傳承對你傾囊相授，李氏所有殘余的力量今後也會交給你。你出生就有風雷雙脈，把籌碼壓在你身上，比壓在如是一個女孩子身上要可靠的多。

他說他會竭盡全力的培養你，讓你成為中洲未來的護國戰神，而作為交換，東城家族會照顧好李氏當時唯一的後人李月神，也就是如是。如果有朝一日可以成功的話，你要娶如是為妻，你們的孩子要姓李，將來繼承李氏的傳承，雙方各取所需。」

李天瀾沉默著，一言不發。

「你媽當時怎么都不同意，就這么死死摟著你，你在她懷里哭，她也在哭...」

東城無敵深呼吸一口：「當時老三是在的，他和清淺關系一直很好，為了不讓你被李老帶走，他在那一天第一次沖擊無敵境，其實那會他的戰斗力夠了，但是身體素質差了一些，沖擊無敵境理所當然的失敗了，自身還重傷，這等於是讓我們的計劃失敗了大半，所以最後，是我把清淺打暈了，然後把你交給了李老。

那之後，一直到天瀾你再次入世之前，清淺恨我們一家入骨，我們雖然是夫妻，但這些年來，就跟仇人一樣了。」

「當時我確實是被可能的利益沖昏頭腦了，所以才昏了頭，把你交給了李老，這些年來，後悔過，但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覺得我還是會那么選擇。身為父親，我沒有盡到責任，反而把你交了出去，天瀾，你恨我的話，也是應該的...」

李天瀾點了根煙大口吸了一口，這是東城無敵第一次如此清晰直白的跟他談起了他的身世，但或許是因為之前已經猜到的原因，李天瀾的內心竟然沒有什么起伏，他只是搖搖頭：「談不上恨。如果我沒有去李氏，肯定也不會有今天。現在該有的一切我都有了，談恨，不合適了，也沒資格。」

聖徒在一旁拍了拍東城無敵的肩膀，沒有說話。

東城無敵深深呼吸，他說明了一切，但心里卻沒有大石落地的輕松，反而更堵得慌，壓抑的難受。

「往生會繼續留在四靈和兵馬俑部隊。」

李天瀾說道。

這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李往生雖然是玄武，但四靈的排名卻是看資歷的，玄武處在末尾，但卻未必比青龍差。

公孫起離開四靈，青龍位置空缺，同樣參與了雪國亂局的朱雀目前已經處在半退休的狀態，基本上不怎么管事了。

白虎當初死在了雪國亂局之中，還是被劫親手殺的，新的白虎資歷還不如李往生，目前只是一個哨將，戰力比起李往生也低一截。

公孫起一走，不算半退的朱雀，李往生儼然已經成了四靈中資歷最老的一位，也會在兵馬俑部隊掌控更多的話語權，在別人看來這個變動或許只是時代更替的一個符號，但對於李往生而言，這樣的更替則無比關鍵。

「好。」

東城無敵點了點頭，他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站起身道：「我走了。」

「今晚住下吧。」

李天瀾的聲音輕緩而溫暖，看著東城無敵的目光里也沒有半點怨氣：「一會讓軍師開瓶酒，我和小白敬您一杯？」

東城無敵的眼神猛然閃動了一下，無比劇烈的情緒在他的眼睛里交織著，他閉上眼睛，半晌，才輕輕搖了搖頭，笑了起來：「不了，明天幽州還有個會，我還要趕回去。東皇宮這次鬧的有點大，兩院畢業生差不多都被你們收走了，這件事是要上議會的，年前最後一次議會，我怎么也要把壓力給你們擋住了。」

「好。」

李天瀾點了點頭，沉默了下，輕聲道：「後天，我帶小白去中原。」

後天...

是除夕。

東城無敵眼窩猛地一熱，用力的點了點頭。

等了這么多年，後天，是李天瀾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回家過年。

他抽了抽鼻子，猛地轉身，離開了客廳。

李天瀾站了起來，秦微白也站了起來。

兩人默默的在東城無敵身後跟著。

兩人身後是一樣站起來的軍師和聖徒。

幾人一起將東城無敵送出電梯，送到盛世大廈之外，看著東城無敵坐進了那輛等候著他的紅旗，看著紅旗越開越遠。

自始至終，東城無敵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在上車之前用力拍了拍李天瀾的肩膀。

李天瀾站在原地，拉著秦微白的手，看著那輛紅旗逐漸消失在夜色里，沉默不語。

「其實...根據我知道的情況來看，當時打暈咱媽的不是咱爸。」

秦微白突然低聲道：「出手的是東城寒光老爺子...連咱爸也一起打暈了，也是老爺子親手將你交給李鴻河的。」

李天瀾默默的看著遠方，輕輕嗯了一聲。

他突然轉身，眯眼看向了空曠的夜空。

一道輕笑聲響起。

溫和而又熟悉的聲音在夜色里響了起來：「好巧，是在等我嗎？」

夜幕里閃過了一道浩渺的劍氣。

劍氣攪動了空間。

王聖宵的身影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李天瀾面前。

王聖宵身邊還有看到李天瀾後冰冷正在解凍的皇甫秋水。

雙方的距離很近，只有幾米的距離。

一個雙方都可以在最快的時間里全力出手的距離。

李天瀾沒動。

王聖宵也沒動。

他只是輕聲笑道：「我把小秋水親自送過來了，兩千多公里啊，就算你不說謝謝，請我喝杯水總不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