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劍光在他身邊匯聚成了一道。
他的頭頂上方出現了一把長達上百米的巨劍虛影。
巨大的劍鋒呼嘯著劈碎了夜幕下的空氣,劈向了李天瀾的頭顱。
七彩的劍光圍繞著李天瀾起伏,沖向了高空,大片的流光沖擊在了巨劍的劍鋒上,如同一片無比絢爛的煙花。
李狂徒的身影在巨劍的壓迫之下接近了李天瀾。
注意力徹底集中,精神風暴呼嘯著填充著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激烈碰撞,血肉紛飛。
李天瀾第一次開始後退。
李狂徒的獨眼中閃爍著獰笑。
他知道這不是李天瀾本人想要後退,而是自己沒給他任何能夠前進的機會。
戰場在李狂徒瘋狂的壓迫下再次轉移。
剝皮抽筋。
李狂徒做不到抽筋,但占盡了上風的他這一次完全壓制了李天瀾。
劍氣在李天瀾身上不斷的切割,李狂徒將李天瀾也變成了一個失去了皮膚的血肉怪物。
整個過程里李天瀾沒有任何還手的余地。
所有的反擊都被壓制了下去。
李天瀾仿佛被徹底打懵了,暈頭轉向,找不到北。
「後悔嗎?」
凶猛的拳頭砸在了李天瀾的胸口。
沒了皮膚的保護,大片的鮮血從李天瀾身上流淌下來。
「後悔嗎?!」
握拳的手指剎那松弛,兩根手指直接扣進了李天瀾的眼眶,一枚眼球被李狂徒抓了出來,被劍氣攪碎成了粉末。
「我問你後不後悔!」
一截小腿飛了出去,在劍氣中再次變得粉碎。
「說話啊,後悔嗎?!」
李狂徒暴躁的發泄著情緒。
他壓制著李天瀾,將李天瀾重新逼回了訓練場。
這里是他真正陷入絕境的地方。
這里也是他提出要求被李天瀾拒絕的地方。
就在戰斗開始前的位置。
浩盪的精神風暴不斷涌動,變成劍氣,壓縮著空間。
天地囚籠!
李天瀾只剩下血肉骨架的身體被生生固定在了空中。
身體已經開始搖搖晃晃的李狂徒打了個響指。
在他身邊出現了一道又一道虛幻的劍影。
這不是十三重樓。
但他模仿出來的這個畫面,卻無比的熟悉。
「這個場面眼熟嗎?」
李狂徒冷笑著:「我也可以給你一個選擇,要么選擇被我一劍殺了,要么選擇盡情的掙扎,我建議你選擇後者,這樣還能讓我開心一些。」
一個多小時前,李天瀾將李狂徒固定在天地囚籠中,一劍一劍,想要將他千刀萬剮。
一個小時後,李狂徒將李天瀾固定在了天地囚籠里,同樣也是一劍一劍,想要將他碎屍萬段。
兩人的處境徹底翻轉過來。
死亡越來越近。
在生命的盡頭,李狂徒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獲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爽快感覺。
就像是他十六歲那年的夏天將自己剛剛結婚的英語老師推倒在她們家的床上的那種感覺。
禁忌,又帶著一種征服了本不可能征服的困難的刺激感。
李狂徒血肉模糊的臉上一片扭曲。
他的手指輕動,一道又一道的長劍虛影朝著李天瀾凌空飛射。
李天瀾開始劇烈掙扎。
李狂徒哈哈大笑著揮手。
在他身邊的長劍虛影越來越多。
那無盡的鋒芒穿透了李天瀾的身體,將他的身軀刺的千瘡百孔,李天瀾的身影在他眼前變得越來越小。
是的,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消瘦。
腳掌飛了出去。
然後是小腿。
然後是大腿。
然後是左臂。
李狂徒狂笑著,他的聲音不斷回盪在夜色里:「後悔嗎?後悔嗎?」
李天瀾最後的殘軀成了他發泄怨恨最重要的道具。
李狂徒像是個瘋子一樣進行著這個殘忍的游戲,嘶啞的笑聲帶著漸漸失控的精神力量傳遍了整個基地。
基地地下的會議室里。
隱龍海李華成的辦公室里。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是一臉懵逼。
何宇跟自己的幾個副手面面相覷。
李華成沉默著。
郭聞天揉了揉額頭。
東城無敵嘴角抽搐了幾下,才試探著開口道:「這是...他在干什么啊?」
郭聞天苦笑起來:「我也想知道。」
一劍又一劍。
李狂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多少劍。
他親眼看著李天瀾一點點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
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然後徹底消失。
他的精神力量不斷波動著。
整個人的狀態已經下降到了谷底。
李狂徒依舊在笑,但卻已經笑不出聲音。
李天瀾死了。
終於死了。
他親手殺死了李天瀾。
自二十多年前的李氏叛國案開始,李氏的落魄,到天都煉獄的崛起,到東皇宮橫空出世...
李狂徒,李天瀾。
李氏內斗。
一場沒有勝利者的紛爭,最終的結局是雙方同歸於盡。
這個結果並不好。
但李狂徒卻莫名的覺得無比舒暢。
李天瀾死了,他殺的。
「真好。」
李狂徒不停的喘著氣,伸出手,下意識的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下。
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血肉上,疼痛讓他整個人的身體哆嗦了一下,癲狂的理智也恢復了些許的清醒。
臨死之前,他突然想要抽一支煙。
可他的衣服都已經在戰斗中破碎。
甚至連皮膚都已經完全脫落,哪里還能找得到自己那盒中州牌的香煙?
那種醇香的味道...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
一只手從李狂徒身邊伸了出來,遞給了他一支香煙。
李狂徒精神一震,笑道:「謝謝。」
中州牌的香煙...
他彈指點燃,深吸。
毫無征兆的,他的動作凝固下來。
香煙被他血肉模糊的手指夾著,煙霧飄散,帶著那種熟悉的醇香。
李狂徒突然覺得周圍無比冰冷,風吹在他的血肉上,帶著刺骨的冰寒。
他一點點的轉動著自己的身體,看向了自己的身邊。
他的身邊同樣飄散著煙霧。
被他親手殺死的李天瀾就坐在他身邊,以一種安靜的,沉默的姿態一口一口的抽著煙,似乎不想打擾到他此時的陶醉。
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很熟悉的煙盒,煙盒里已經空空如也。
李狂徒的身體沒由來的搖晃了一下,看著一旁沉默的李天瀾,怔怔出神。
李天瀾還在這里?
為什么還在這里?
他的身體完好無損,皮膚沒有破裂,四肢也沒有化為塵埃。
他的眼睛,他的耳朵,都在,統統都在。
可是...
為什么?
不是...怎么回事?
如果李天瀾都在的話...自己剛才殺的人是誰?
催眠?
開玩笑嗎?
他在根基破碎後修習的就是精神力量,而且現在已經進入了超然境。
他催眠不了別人,但現在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催眠他。
秦微白不行,教皇也不行。
只懂武道的李天瀾自然更不行。
根本沒有催眠。
那這是怎么回事?
李狂徒沉默著。
李天瀾也沉默著。
氣氛一時間變得無比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狂徒的牙齒在動了動,他的聲音有些吃力:「你在...你...你...你在干什么啊...」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種死不瞑目般的費解。
李天瀾看了他一眼,夾著煙:「我在抽煙啊。」
他反問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