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輕輕揚起薄薄的窗紗。
藍色的貝殼窗微微煽動,珊瑚風鈴清脆作響。
彼岸坐在窗棱,即便戴著從唐凌臉上摘下的黑色面具,那絕美的身姿也像夜色下鑲嵌在窗口的一幅畫。
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猜測她的容顏,卻又不忍猜測她的容顏,萬一不是想象,豈不是破壞了心底一絲浪漫的期待?
有很多年輕的男人會從街道經過,也會駐足凝視,但絕不敢奢想什么。
因為這是什么地方?
是整個黑暗之港甲板區,除了城堡那一帶最尊貴的地方,能在這個地方居住的人,不僅僅只是富貴,還必須有強大的實力。
覬覦住在這里的女人,豈不是找死?
而窗外人是什么心思?彼岸絲毫不在意,感受著略帶咸腥的海風,看著桌上多出的那一個貝殼玩具,第一次心情微微有些復雜。
在貝殼玩具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面明顯是唐龍顯得有些遒勁又略帶收斂的字跡。
『你看,她也喜歡你,我只能將她帶回來了。』
「是嗎?」彼岸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劃過臉上那張面具,心思已經飄遠。
唐龍真好,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從未想要擁有這個玩具,甚至她對任何事物都沒有過想要擁有的心情,她在乎的只是被勾動的情緒本身。
但為什么又想一直擁有這個面具?戴著它,仿佛都還能嗅到那讓人安心的味道。
彼岸的嘴角又勾起了一絲笑意。
彼岸在窗前看著月光海,而唐龍在院中看著彼岸。
在他的面前只放著一杯清水,如無特殊的情況,唐龍不會喝任何對身體無益的水。
只是看著彼岸時,一杯清水也會帶上絲絲的甜味。
記憶中。
那永遠混沌灰藍的天空。
混亂無序的山巒。
黑暗暴亂的水流。
猙獰可怕的生物。
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崩潰的意志,在無休止的丑陋景色之中,在毫無希望的逃殺之下,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沒人可以想象,在那樣的時刻,遇見一個美得像一幅畫的少女,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那心情並不是被救贖,而是覺得死而無憾,至少死亡前最後的幻覺是美麗的。
可那少女是真實的。
不能忘記,在軟弱的自己面前,她淡漠的走來,一路死亡在她腳邊綻放,卻將她襯托的分外慈悲。
因為死在她腳下的,都是一群群猙獰的怪物。
她面無表情,她似乎又在找尋,她喃喃自語,卻只能發出毫無意義的音節。
在那一刻,唐龍有一種很深刻的感覺,她在尋找她的支柱,她曾經的喃喃自語,應該是一句清晰的話語,只是在這樣的地方呆得久了,她已經忘記了自己一直說的是什么?只剩下了這個習慣。
這種無比篤定,篤定的讓唐龍心疼。
她和唐龍擦肩而過,唐龍猛地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裙角。
她回頭,眼神冰冷的可怕。
可她看清唐龍的模樣,下一瞬間,眼中又閃過了一絲疑惑和迷茫,還有追憶。
她蹲了下來,鼻子微微抽動了一下,然後坐了下來,不再走動,可眼神依然空洞。
「我和你一起,好嗎?」唐龍這樣問道。
她微微點頭,她就是最初彼岸在唐龍記憶中的樣子。
如今,想起她點頭的模樣,唐龍的心中依舊泛著一絲復雜的甜蜜,在最初,她就認可了自己的味道嗎?
真是奇怪啊,用味道來判斷一個人,真是希望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能讓彼岸認同的味道。
如果還有,那就殺了他。
唐龍的眼中泛過一絲冷漠,而在這個時候,一個下屬走來,對唐龍說道:「龍少,七斗先生要求和你通話。」
唐龍點點頭,站起來又看了一眼彼岸,這才走入了他的房間。
房間中,透明的巨大屏幕里,已經出現了七斗的樣子,他坐在一處冰天雪地的地方,在旁邊有一處巨大的,顯得有些煙波浩渺的巨湖。
此時,七斗正在一口一口的喝著他隨身葫蘆中的酒。
「老師。」唐龍在房間中坐了下來,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七斗周圍的環境,詢問了一句:「你在哪里?」
「斯加爾安全村,一處小地方。但這里就是前段時間世界新聞中,出現了神秘大湖的地方。」七斗淡淡的回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