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板的房間內,銅面怪人就坐在一張靠窗的椅子上,似乎在欣賞著窗外的月光,就連黃老板進來,他都沒有察覺一樣。
「唐凌出事了。」黃老板見到銅面怪人,開門見山。
在這個世界上,感覺能干涉夢之域的人極少,但眼前這位應該有這個能力的。
「他,沒有出事。」銅面怪人的聲音還是如此的難聽,摩擦的機械音,可是他的語氣卻是如此的篤定。
「真的?」黃老板難以置信,入夢一個小時不醒,眼前人竟然還說唐凌沒有出事?
可下一瞬,黃老板又自嘲般的笑了。
自己有什么理由懷疑他?如若唐凌真的出事,只怕眼前人會比自己更加在意才是。
「是我不夠沉穩。」如此自大的黃老板,對銅面怪人說話的語氣竟然如此的謙遜,還會自覺的認錯。
銅面怪人卻不置可否,過了兩秒才淡淡的說道:「沒有,在同一代人中,你最聰明,也最堪重任。」
「千萬別提這個了。」黃老板笑了,笑容之中卻帶著落寞,逃避和抗拒。
既然黃老板說不提,銅面怪人也不會自討沒趣的繼續說。
倒是這種情緒很快就被黃老板壓制了下去,他自覺的轉移了話題:「你來找我,如果不是因為唐凌,那又是因為....什么?」
「前線最新的戰報,內部版。而且是內部絕密版,至少黑暗之港沒人比我更早收到消息。」說話間,銅面怪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小小的,看似是報紙的東西遞給了黃老板。
黃老板想起了銅面怪人第一次來找自己說的話,神色已經微微有些變化。
他不想接過這張小報紙,但到底又像抵擋不住誘惑那般將報紙拿在了手中。
他開始閱讀,然後臉色變得越來越糟糕....什么意思?這僅有的平靜,微妙的平衡竟然是要由外部來的力量打破嗎?還是說發生了比打破平衡更可怕的事情?
黃老板的手都開始有些顫抖,這根本不像他的作風。
似乎為了確定一些什么,黃老板拿起那張小報紙再讀了一次,然後整個人竟然沉默的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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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佩西的全身骨頭幾乎都碎裂了。
他此時就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鋼鐵血城的頂級病房內。
按說他一個小小的少校,哪有資格躺在這樣頂級的病房內?這是他用在戰場上的英勇換來的待遇。
是的,他得到了認可。
任誰帶著一個五百人的團隊,面對幾萬頭敖拓爾虎牛獸,一直堅持戰斗到最後,都會得到認可吧?
可惜的是,他終究活下來得到了認可,那么那些死去的兄弟們呢?還有在戰斗之前還和他親密的說著話,開著玩笑的副官呢?
五百人的團隊如今還能剩下多少人?七個,八個?還是十個?再往多了猜,就是天方夜譚般的玩笑了。
范佩西忽然想哭,但是他全身都被像爛泥一般了,就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由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然後慢慢的凝聚起來,再緩緩的滑出眼眶。
媽的,那些死去的是他的兵,也是他的朋友,他的戰友,他的兄弟啊?
可惜,自己連為他們痛快哭一次的力氣都沒有!
是的,任哪個三階紫月戰士被幾百頭敖拓爾虎牛獸狂踩過身體,也沒有力氣哭了吧?
在病房外,脾氣暴躁的李烈少將的聲音還在咆哮:「我說特么的給他用最好的細胞恢復葯劑!不要給老子說緊缺,不給英雄用,要給誰用?再特么緊缺也給我擠出兩支來,老子這邊最少要兩支...」
兩支?自己能恢復成什么樣子?最好的結果不過當一個殘疾人吧?
殘疾人也不錯,從此就有了安穩活著的資格,英雄的身份也能享受不錯的待遇?
這不是自己曾經想要追求的嗎?只是特么的眼淚越流越多,人就那么悲傷難過起來了呢?
一動不能動的范佩西喉嚨里發出了哽咽的聲音,鼻涕糊在鼻子里幾乎讓他窒息。
他現在就是如此脆弱。
隨時監控著他情況的儀器發出了報警的聲音,護士沖了進來,跟隨者李烈少校也跟著沖了進來。
護士忙不迭的清理著他的鼻涕,一個三階紫月戰士現在就是如此的無能....
可還是止不住哭泣啊,媽的,我的兄弟們,你們葬身雪地,血肉混合在雪泥里,你們冷不冷?還是這樣其實很舒服?我也想要試一試啊,至少沒有和你們分開!
我特么為什么竟然舍不得離開這里了?因為你們就在牆角下長眠了嗎?
其實,我特么的很害怕....因為我們看見了惡魔,隱藏在敖拓爾虎牛獸群中的惡魔!
戰斗,不會停止,它更加氣勢洶洶的來了,可我...還能站在混合著你們血肉的土地上,繼續持槍守護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