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毀滅(1 / 2)

暗月紀元 仐三 6236 字 2020-06-18

紫月時代有秩序嗎?有!但那只是建立在實力之上的,服務於強者的秩序。

在這個以生存為大前提的時代,禮法是崩壞的,人們就算想要建立前文明那樣的秩序和法典,也是有心無力。

稍有見識的人都知道那些東西既無法約束強者,甚至也沒有辦法約束普通人。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一個勢力真的能給普通人提供真正的安穩,讓他們每一天醒來不用為食物擔憂,不用對未來充滿危機感。

既然無法安居樂業,又拿什么來遵守禮法?道德感嗎?不要低估了人性的脆弱。

所以,紫月時代的大基調是混亂的叢林法則。

在沒有禮法的約束之下,人心中的道德感還剩下多少?沒人敢做這樣的一個評估。

就如唐凌的現在,他被針對了,所有人離開才是理所當然。

紫月時代的最高准則是什么?是活著!

「唐凌,現在會是什么樣的心情?」蘭開斯特抹去了嘴角的鮮血,站在人群的前方,遙遙的看著唐凌的背影。

關於這次航海的厄難終於結束了嗎?蘭開斯特也沒有想到自己又一天會戰斗到如此的地步。

在下一刻,他就准備離開了。

在這個時代,沒人能夠指責為了活下去的任何行為,畢竟不是如此堅持,在紫月之災降臨以後,人類早就應該滅絕了。

如果說,還有一點底線的話,無非就是這樣的行為不能反人類。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蘭開斯特有些為唐凌難過,所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唐凌內心是什么想法?

似乎知道了唐凌的想法以後,才能平復內心那非常陌生的情緒——愧疚。

為什么要愧疚啊?在這個時代唯一的安慰是什么?是上天讓人類進化的不太像人類以後,卻還沒有剝奪人類內心的情感。

愛情,親情,些許的,只能建立在幼時天真的友情。

所以讓人們在殘酷的時代,因為有了愛人,親人,朋友,才能感覺到暗夜中的一點點溫暖。

於是愧疚這樣的情緒,只能給以上三種身邊的人,怎么會給到一個唐凌呢?

他不是親人,也算不上朋友的吧。另外為了活下去這種事情,實在無須內疚啊...

蘭開斯特看了一下手心,鮮血的血液在提醒他,該離開了。他押在唐凌身上的籌碼已經輸掉了...

而他自己呢?在涅槃巨塔的收獲也好,還有最後得到的晉升資源也罷,都意味著他還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只有活著的人才能背負責任,不是嗎?

「那么,我還是與唐凌道謝一聲再離開吧。」不管想的再理所當然,蘭開斯特也無法避開內心的情緒,甚至這情緒還越來越洶涌,他決定用一種自己能夠接受的方式離開。

「唐凌,謝謝你。但我必須...」就在蘭開斯特做好了決定的時候,一個聲音已經響起了。

蘭開斯特猛然抬頭,發現李斯特已經帶著屬於他的人,找到了一艘殘破的,但應該還能用的船,沉默的離開了。

李斯特會第一個這樣做,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和唐凌的恩怨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如果不是因為沒有選擇,大概也不會一起作戰吧。

只不過,李斯特的做法給所有人一個下台階的便利,所以在李斯特這樣做以後,自然就有少年站出來選擇離開了。

蘭開斯特看著這一幕,微微的嘆息了一聲。

他倒是沒有想過利用李斯特必然離去的事情,當做自己的台階,或許是因為心情太過於復雜,聰明如他也根本未想到這一點。

「但多少每個人都有些羞愧吧。不然也用不著等到李斯特先離開後才...」蘭開斯特抬頭望向了天空,巧合的是很少有陰沉天氣的大海,在這個時候天色陰暗了下來。

看見了天空嗎?

風吹來,蘭開斯特才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這說明了什么?死亡霧區就要散去了吧?

只是它散去的太晚了,如果可以向家族求助,蘭開斯特自問會不顧一切的力保唐凌,給這樣的人一個人情,絕對是值得的。

「船長,我們?」在這個時候,陸續的有人向唐凌道歉,然後離開,終於蘭開斯特的船員也忍不住催促蘭開斯特。

「我們...」蘭開斯特咳嗽了一聲,又是一絲血跡從嘴角涌出,他受傷其實不輕。

再一次插去了嘴角的鮮血以後,蘭開斯特說道:「我們晚一點離去。另外你...」

**

「我們晚一點離去。」塞繆爾的內心很難受,更讓她不舒服的是那一種前所未有的糾結感。

就算面對家族問題的時候,她都沒有那么糾結,但現在...

「還是不能聯系到外界嗎?」在決定了離去以後,塞繆爾又不甘心的追問了一句。

之前,發現能夠透過霧氣看見天空的時候,塞繆爾就已經叫人試圖去聯系外界了。

海洋畢竟是波塞冬家族的地盤,如果能夠聯系到家族,有很多種辦法可以快速的來到這里,然後拯救唐凌。

對於唐凌這樣的人,給他人情是絕對劃算了。另外除了人情,還是有一些情誼的吧?

塞繆爾想著這一點,越發的難受,可是她必須活著離開。

眼前的情況,除了拋下唐凌,又有什么其它的選擇嗎?

「唐凌,我知道說這樣的話很矯情。但我會一直記得你,你...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如果我能做到?」此時,一個看起來強壯又豪裝的少年,帶著他的船員,走到了唐凌面前,他不掩飾自己的愧疚。

唐凌微笑著搖頭。

實際上,從第一個對他道謝的少年開始,唐凌就一直是這樣的微笑,很淡然。

他的話都很少,除了微笑,就是點頭,偶爾會說沒事,或是拒絕一些好意。

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一些什么?

可唐凌越是這樣,塞繆爾就越發的糾結。

「聯系不到。」特別是當她再一次抱著希望去詢問的時候,得到的回答依舊是這樣時。

還能怎么辦呢?

眼看著人越來越少,是時候去與唐凌道別了吧?這一別或許...就是永遠?

塞繆爾忽然想起和唐凌的初遇,內心郁悶的就像壓上了一塊沉重的石頭。

**

選擇離去的少年越來越多。

原本應該還有千多人的船隊,漸漸地只剩下百來人了。

范佩西臉色沉重,沉默的看著這一切,細密的汗珠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額頭。

他這一次任務的重點是唐凌,可是現在的情況,就算押上他和赤虎小隊所有人的性命,他也保不住唐凌。

而且,他也沒有辦法牽制星辰議會。

又能怎么辦呢?

唐凌和其余的天才少年孰輕孰重?顯然,即便給范佩西選擇的權力,他也知道唐凌再天才也重不過所有的天才少年。

就算這些天才少年抽風不願意離去,他也必須讓這些少年離去,留下唐凌。

只是這一點,對於唐凌來說是否太過殘忍了?

想著,范佩西發現自己幾乎要鼓足勇氣才能看唐凌一眼,畢竟相對於唐凌,他算是一個成年人,一個長輩。

這樣沉默著放棄他,顯得自己就像一個孬種。

唐凌還是在微笑著,眼神平靜的像一潭深水,很淡然在對面前向他道謝的少年點頭...

無論怎么對比,一個少年也顯得比自己....

太過理智,所以沒有勇氣?!開口為唐凌求情?范佩西想著這些自己都苦笑了一聲。

然後接著沉默。

實際上,哪里只有范佩西是如此。

赤虎小隊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

他們在鋼鐵血城什么殘酷沒有見過?有時候,甚至要流著淚放棄自己的戰友。

可有什么比沉默著,什么也不做,也不戰斗的放棄一個,原本想要保護的少年來得更恥辱?!

但是沒有辦法...

**

沒有辦法!

這就是所有人的想法,一句道謝在此時顯得如此輕飄飄,會是一生恥辱的烙印吧。

蘭開斯特帶著這樣的想法,終於來到了唐凌的面前。

此時還沒有離去的人已經不多了,塞繆爾,黑暗九羽,正京七子以及唐凌的那些伙伴...

「我之前把籌碼押在了你身上。」蘭開斯特看著唐凌很認真的說到。

「謝謝。」這一次,反倒是唐凌向蘭開斯特道謝。

「這根本不用謝,在這個世界生存之上,講究的是利益。這一點和前文明沒有本質區別,因為你值得。」蘭開斯特拿出了半包香煙,上面有血跡。

「我不怎么抽煙,你看為了應付任何場合,我身上都會有這樣的東西。不管怎么說,它也是這個時代的奢侈品。」蘭開斯特接著說了一句,抽出了一根帶血的香煙,給了唐凌。

唐凌低頭,點煙,蘭開斯特把剩下的也放入了唐凌的手中。

「給你半包香煙,我就不道謝了。那樣會讓我更加的遺憾,以及...」蘭開斯特沒有說下去了。

唐凌吐了一口煙,笑到:「不到最後的時候,我不一定死。煙,我收下了。」

看著唐凌的笑容,蘭開斯特心中原本想要壓抑的情緒達到了頂點。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廢話下去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唐凌,轉身就走。

這真的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家伙啊,讓人忍不住就想要信任他,跟隨他,會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只要和他在一起,人生的高度都會不一樣。

但....或許這就是天妒英才?蘭開斯特想到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好笑的詞語。

可他笑不出來!

他沒有承諾要為唐凌做一些什么事情,這樣的事與其說出來讓唐凌拒絕,不如有心的話默默去做。

如果在那個時候,忙碌的生活沒有讓自己忘記的話。

紫月時代的現實就是如此悲哀,以蘭開斯特的理智這就是他最誠懇的善意。

**

塞繆爾覺得自己的雙腿就像被灌了鉛,每一步都如此的沉重。

盡管前行的艱難,她還是來到了唐凌的面前。

映入眼中的依舊唐凌淡然的笑容,可是塞繆爾不想要看見這樣的笑容,她情願看見的是那個犯賤的,占盡便宜的臭小子。

這樣的唐凌讓她感覺遙遠又陌生。

「你肯定沒有想到我也會來和你道謝吧?」塞繆爾吸了一下鼻子,不然感覺酸的很。

明明和他沒多少交情的吧?

塞繆爾拼命的安慰自己。

似乎是看穿了塞繆爾的心思,唐凌忽然說道:「你不來才奇怪,怎么看你也是個怕死的人。」

「臭小子!」塞繆爾忍不住罵了出來,但不知道為什么?這樣開口一罵,鼻子酸的很厲害,一沖就讓眼眶漲漲的。

「快走吧,不要羅里吧嗦的和我道謝。」唐凌催促了塞繆爾一句。

偏偏唐凌越是這樣催促,塞繆爾就越邁不動步子。

她想要做一些什么?可是能做什么呢?

「不如,你現在和彼岸親熱一下吧。」塞繆爾看著唐凌,忽然說出了這樣一個提議。

彼岸就在唐凌的身旁,倒是非常坦然。

而唐凌偏偏臉紅了:「說什么呢?信不信我揍你?」

「我認真的。說不定彼岸會因此有了你的孩子,我保證你的孩子會得到我最認真的照顧,就算是一個男孩。另外,他也會得到波塞冬家族永遠的友誼。」塞繆爾很認真。

「呵呵,我數到三如果你不走,我真的會打人。」唐凌的臉燙的要命,這塞繆爾倒真的有趣,忽然把如此沉重的氣氛變得輕松了一些。

「不錯的提議。」彼岸在這個時候,卻微笑著這樣說了一句。

但塞繆爾已經跑了,她知道唐凌做得出來,真的會打人,她現在大概率打不過唐凌。

可她真心是想要唐凌能留下一個什么,讓她照顧。

「臭小子。」塞繆爾抹了一下眼睛,在走之前,她分明看見唐凌用口語對她說『照顧彼岸。』

拒絕了所有人的道謝和請求,倒是給自己提了要求,所以自己還算是唐凌的朋友吧?

可...他為什么不能活下來。

塞繆爾心中非常的憋屈。

**

「我很憋屈,我一直渴望和你並肩作戰。不是這樣的戰場,而是為了更大更光輝的目的。」武磬站在了唐凌的面前。

「我也是,我現在終於理解了光環上,你對我們說的話。」翎羽和武磬並排著,也對唐凌說了這樣一句話。

站在他們身後的,自然是正京七子和黑暗九羽。

已經到了最後,他們也必須要離開了。

事實上,疑問有很多?就像唐凌似乎知道自己會面對死局,想問一些什么,只能徒增傷感。

但不管唐凌怎么想,武磬和翎羽都認為,他們之間和唐凌多少有一點特殊的默契,不用說謝!

是的,不用!從選擇了豐收號大船隊開始,唐凌也認同這一絲默契的。

「理解了就好。記得我說過的...你們也答應了,在不違背你們立場的情況下,我們的伙伴們,和你們將融合成一股勢力。」唐凌掏出了那半包,蘭開斯特給他的帶血香煙,遞給了翎羽和武磬。

他們接過了。

武磬不會抽煙,嗆的厲害,就這樣嗆著離去了。

至於翎羽,深深的看了唐凌一眼,煙霧籠罩著他的臉,在唐凌還未看清他的表情以前,他也離去了。

**

至此,除了唐凌的伙伴們,所有的天才少年們都離去了。

一場大戰,毀壞了很多船,但找找還是有些許能用的,反正都經歷了共同戰斗,很多少年不介意共用一艘船。

而唐凌既然已經大方的接受了被拋棄,當然也不介意大方到底,他讓韓星解鎖了十艘船,放了出去。

至少這些少年們不用那么擁擠。

二十幾艘船此時已經載滿了死里逃生的天才少年們,或許是因為什么默契,大家都沒有離去,船還默默的聚集在這片海域。

包括李斯特!

海洋凶獸倒是開始不耐煩起來,已經隱忍了很久,想要瘋狂的發泄。

趁著這個時候,星辰議會的軍官站了出來,不耐煩的說道:「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鍾,你們的道別結束了嗎?」

說話間,他望向了唐凌所在的豐收號:「現在還沒有離去的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要留下和唐凌同生共死?」

韓星,洛離,東南西北四子,胖子都沒有說話。

而彼岸根本就沒有看那個軍官一眼,只是靜靜的牽著唐凌的手,那悠閑的神態就像在欣賞風景。

范佩西深吸了一口氣,總不能...總不能什么也不做吧?!他的飛行器朝著前方飄了幾米,他開口想要說什么。

可是星辰議會的軍官在這個時候,一把扯下了自己的斗篷,脫掉了自己的制服,整個人陡然跳出了船外。

一股沖天的氣勢從他身上升起,伴隨著他的每一步,他的身體都在發生著變化。

變得高大,強壯。

皮膚上出現了道道黑色的斑紋。

雙臂開始獸爪化!

臉也開始變型,一眼就能看出類似於某種大型的貓科動物,就比如虎和豹。

這是罕見的天賦本能!獸化天賦本能,必須基因鏈有一組神秘的隱形突變,且受控,才會有這樣的天賦本能!

這樣的天賦之所以稀少,那是因為如果本人不能控制那一組基因,就會徹底的獸化,人類的智慧和特征都會消失。

如此罕見,自然就強大。

要知道在紫月時代的大型貓科動物,可不是前文明的那一種,它們是可能進化為變異獸,凶獸的。

而一個上階紫月戰士的獸化,可能只是變異獸嗎?

另外獸化也意味著他還有其它的天賦本能!凶獸不也有天賦本能嗎?

獸化意味著雙天賦,這是基本常識。

也意味著....格外的強大,比同階的紫月戰士強大!

在此時獸化,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赤裸裸的要威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