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大葯天香 清歌一片 1731 字 202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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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太醫想來不會這么不靠譜。那剩下的唯一可能……

陳振看向邊上的葛大友,目光里帶了責問。

這事向來是他負責的。難道竟是事沒辦好,前日那葯並沒送到,這才累日理萬機的殿下本人撥冗來取?倘若真是這樣,可真是大大的不恭。

葛大友頓時倍感壓力。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日派去的小廝回來後還往賬房交了王府的收條,以備日後一道結算款項,怎么一轉眼就又用光了?急忙眨巴了兩下眼睛,表示自己無辜不知情。

陳振收到了來自老伙計的無聲辯解,愈發不解了……

當然了,這自然不是重點。現在魏王人都上門了,補救才重要。

「竟是這樣!」陳振立刻停止與葛大友的眉眼官司,趕緊道,「都是我們的疏忽!還望殿下恕罪。這就立馬叫人再送五……」他頓了下,「十瓶過去!」

這葯因了性活,不宜久貯,加上造價也高,所以金葯堂存貨不多,如今就剩下這么十來瓶,干脆全給他送去,就算他一天一瓶,也能頂個十天用。明日趕緊再叫人造便是。

魏王殿下平日只知道伸腿出來讓人給他上葯就完了,哪里清楚這其中的關竅?更不知道自己隨便嘴巴一張,就已經給人家帶來了莫大困擾。說完方才那話,還一本正經地端著呢,聽陳振這么回,便大度地道:「無妨,也不用這么急,何時方便送幾瓶過去就行了。我方才也說了,不是特意來取,不過路過方便而已,陳老不必介懷。」

時下,能被人用姓氏加個「老」來尊稱,是對對方的一種極大尊敬,且被稱呼之人,通常也需不低的地位和名望。陳振見這魏王進了門,話沒說兩句,對自己的稱呼竟從開頭的「老太爺」飛躍成「陳老」,一陣激動,忙連稱不敢。

廳中的旁眾,原本還束手束腳誠惶誠恐的,唯恐冒犯到了這位親王殿下。暗暗看聽了片刻,見這位魏王殿下不但沒有架子,對陳振竟還十分禮遇。又是意外,又是羨慕,氣氛漸漸便有些活絡了過來。至於賓客里那幾個當官的,平日哪里有機會能與監國親王這樣靠近過?機會真真是千載難逢,紛紛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套近乎。

那頭人人面上都帶笑意,一派祥和,綉春立在另頭冷眼旁觀,心里的疑竇卻越發濃了。紫金膏怎么用得這么快先別管,就他口中說的「順路經過」,一聽,她就知道是鬼扯。魏王府在城西,自家在北市的銅駝街。他要真是下班回家順路經過,這段「順路」順得可真不小,差不多可以繞小半個城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此時,蕭琅早已經被陳振恭恭敬敬地請去上座了。本來么,這樣的喜慶時刻,天上竟忽然掉下來個大貴人,這貴人還對自己客客氣氣,陳振就算再視富貴為糞土,在邊上人艷羨的目光之下,心里的那股得意也是擋都擋不住,咕嘟咕嘟地爭相往外冒泡。

陳振這舉動,正也合了蕭琅的意。本來還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該識相地打道回府,這下一個想睡,一個便遞了枕頭來……

他再次飛快瞟了眼那頭的那個綠衣小美人:真的不是我不走,而是你祖父要留我。主要留,客奈何?於是順順當當,被請到了上座的首位。

魏王殿下紆尊降貴,自己有幸竟能與其同赴一宴,回去了,足以拿這事在旁人面前誇耀幾個來回。在座的人人都覺面上增輝,喜笑顏開,很快便將壽宴氣氛推至另一高-潮。

這上座的一桌中,有個早年科舉出身的小官,通些文墨。見魏王平易近人,漸漸去了拘束,便大膽湊趣道:「殿下母家閔氏一族,乃江東世家,曾出五代文宗,天下景仰。殿下您也是文采斐然,聽聞更書得一手錦綉好字。下官今日得見殿下之面在先,倘若能再親見殿下墨寶,那便真叫三生有幸,死而無憾了。」

同桌之人聽了,哪個不叫好?紛紛開口頂舉。

這小官的話,除了最末一句有拍馬之嫌外,前頭說的,倒也沒怎么言過其實。蕭琅早年確實師從於當世書畫大家賈其宗,深得其書韻之神,乃是賈其宗的得意弟子。既有人提到了這茬,他看了眼隔幾桌那頭的綉春,心中一動,忍不住便起了在美人面前顯露顯露的心思,且自己臨時意動之下過來,兩手空空,似乎有些不妥,正好趁這機會彌補下。便含笑不語。

葛大友自然也是個人精。見魏王未拒絕,那就是同意了。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如何能錯失?沒等陳振開口,立刻使眼色給家人,沒片刻,筆墨便飛一般地被送到。邊上人也不吃酒了,紛紛圍來,屏息斂氣觀看魏王殿下寫字。

待墨磨好,蕭琅輕挽衣袖,蘸足濃墨,定腕片刻,提筆便落墨,橫折彎鉤,一氣呵成,很快,潔白的上好宣紙之上便現出了個斗大的壽字。

他寫完抬筆,自己欣賞了一眼,頗是滿意。邊上人更激動,不止那個小吏,連鄰桌一位對書法頗有造詣的老學究,擠進來看了之後,也是捻須贊嘆不已,稱:「殿下之字,宛轉如飛,似游龍入江,氣韻充盈筆端,又勁健挺拔、意態雄豪,氣勢道邁。果然是好字,極好之字!」

蕭琅微微一笑,目光不自覺地便又飄到了那一頭。恰看見她瞟自己一眼,紅唇略略一彎,似笑非笑,燈火掩映之下,意態間說不出的風流婉轉,頓時心神為之一盪,只是還沒來得及看第二眼,她便已經扭身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宴廳盡頭的那扇內門之後。

陳振見魏王竟寫了個壽字,分明就是替自己賀壽用的。見邊上人再度露出艷羨表情,自覺臉面兒再次倍增,心里的快活沒法提,面上卻使勁壓住了,沒當眾過於表露,只招呼葛大友,叫等墨跡干了,捧去小心放好,明日請人裱成軸,懸於中堂之上。

佳人一扭身便離去,蕭琅的心神似乎也被那少女方才的最後一顧給帶走了,怔怔立著不動,連手上的筆都忘了擱下。出神之時,聽見陳振再次喚自己入座,這才回過味兒,再次看向她方才站過的地兒,那里芳蹤已無,換成了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正呵呵而笑,門牙處一顆大金牙閃閃發亮。忙收回目光,心中備覺失落。再過片刻,趁人不備,悄悄回望她方才消失的那扇內門,卻始終沒再見到人,知道今晚她應不會再出來了。

縱然滿堂華彩,恭維的話再多,魏王殿下此刻也覺味同嚼蠟了,便開口告辭,對著陳振笑道:「我此番登門,取葯倒在其次,也是想道個謝。前頭我的舊疾與太皇太後的眼疾,得貴堂助力頗多。壽酒既已經討來喝了,因另有事,先便告辭,恭祝陳老延年壽千秋。」

陳振聽他開口說要走,自然不敢再強留,忙與眾人一道恭送至大門外,看著他登上停於外的馬車,離去良久,這才重新入內繼續筵席,談起方才之事,猶在夢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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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琅更喜騎馬自由。從前只要舊疾平息下去,他便以馬匹為代步工具。但自打前次浸了冰水再度犯病被她那樣教訓後,出入自覺改成了車行。此刻獨自靠坐於車中,微微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