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疲憊,並不是因為大戰過後的勞累所致。
有時心累,真的比身累,更加累的讓人喘息不過來。
「你不怕遭報應嗎?」
竇鳳嫣不顧爺爺的阻攔,她朝著秦墨的離去的背影,憤怒大吼。
她聽到秦墨那番話。
聽到秦墨連孩子、婦人都不放過……如同牲畜的做法,這顛覆了她心中的秦墨。
她心中的秦墨,本該不是這樣的人。
秦墨停住腳步。
他並沒轉過身來。
他好似聽到一個笑話,噗嗤笑出了聲,「我怕?我怕個球!」
「秦墨!我看錯你了!你已經變了,你變成了一個屠夫!你就是一個劊子手!你濫殺無辜,如同牲畜!你遲早會遭報應的!」
雪呼呼的下著。
在茫茫的街道上,傳來女孩的哭喊聲。
還有那年輕人,漠然離去的身影。
在這冰冷的寒冬季節,仿佛形成了一幅美妙的畫卷,深深定格在這一秒,但怎么也定格不住,唯有雪地上的腳印,證明好似發生過什么。
我是個屠夫。
秦墨心里默默念叨。
初一的夜晚。
寒冷的寒風,在夜晚的時候,更加冷的有些刺骨。
在焱陽的陵園中。
很多人陸陸續續的從陵園離開了,他們神色或是悲傷,或是喜悅,大年初一上墳,也隨著夜幕的降臨,漸漸進入了尾聲。
一年中,陵園恐怕也只有寥寥數日是熱鬧的。
夜幕下,又陷入了陰森寂靜中。
人們都在離開。
一位有些破了腳的年輕人,反而拿著一沓紙錢和一瓶白酒進來了。
他雙眼空洞,眼珠子壓根動不了,什么也看不見。
他跪在今天的一處新墳面前。
墓碑之上,寫著『葉擎』二字。
他看著這兩個字,開心的點燃紙錢,在火焰的光芒下,他露出詭異而猙獰的微笑。
「太好了!太好了!」
年輕人仿佛丟了魂兒。
眼看紙錢都要燒在手上,他卻失魂落魄的在那里喊著『太好了』。
他興奮有些抽搐,但臉上又有一種悵然若失的神情,這種復雜的神情凝聚在一起,導致整個面部都扭曲起來。
他打開白酒。
他將白酒澆在墓碑上。
就好像澆在逝者的頭上一樣,能給他帶來一種莫名的爽感和痛快。
突然,年輕人怔住了身子。
他自言自語的笑道,「沒想到,你殺了他,卻過來悼念他。」
黑夜里,出現了一行人的身影。
秦墨穿著休閑運動裝,緩步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墨組的四位組長。
他站在葉仇身後,看著他興奮的背影,淡淡道,「我殺了他與悼念他,並不沖突。」
「干得好!干得真好!」
葉仇咧嘴笑了起來,他喝光了酒瓶中剩下的白酒,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好似沒了目標,他胡亂的跑著,腳步不知該去往何處,就跌跌撞撞的消失在夜色中。
「他怎么了?他也是葉家的人,我們用不用……」奉梟問道。
秦墨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不用了,他已經瘋了。」
葉仇從六歲那年,被葉擎廢了雙腿、刺瞎雙眼,從此以後,他活著的目標,就是復仇葉家,就是讓葉擎死,這是他十幾年來的執念,他人生的目標,他活著的信念。
當一個人執念喪失,信念消失……那他也將失去作為人的靈魂。
葉仇跌跌撞撞的在街道上跑著。
午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大家都在家里吃著年夜飯,唯有街道兩側的紅燈籠,還帶著濃濃的過年氣息。
葉仇撞翻垃圾桶,他時不時跌倒在地,又咧嘴笑著爬起。
嘴里不停反復念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不知自己跑到何處。
他沒命的跑著,詭異的笑一直掛在臉上。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突然,發出晶瑩剔透的光芒。
這光芒刺的葉仇有些睜不開眼。
在看他四周,有著數不盡的雨滴浮在空中,這是誅神殿第二關的雨滴,竟在他空中的周圍,漂浮著。
像極了情人的眼淚。
葉仇呆愣的沒反應過來。
也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
無數晶瑩剔透的淚滴,飛進他的身體中,他發出響徹天地的痛吼聲。
但漆黑一片的地方,無人聽得見。
就這樣,漸漸的被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