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操蛋的世界。
海灘,麥黃色的海平面,還有那一層金邊……什么都沒了……
最主要,是那個陪他一直坐在海邊的人,也會隨著夢境被打破,而被打破。
這數年來,她回到他身邊無數次,在每一個夜晚,都會回來。
這數年來,她離開他身邊無數次,在每一個夜晚,都會離開。
活著對於他,早已成了一種折磨。
只能貪戀酒精,麻痹自己神經,讓她一次次回來,一次次離開……
怎么也抓不住啊!
在那夢境中。
死命抓,拼命抓,發狂的去阻攔,都阻擋不了夢醒時,她的離開。
好痛苦啊!
那時,真的好痛苦……
還好,一切都結束了。
神無明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開心的笑了。
他不用再去無數次挽留明巧,不用再和她分開,這一次,能永遠一起坐在海灘上,看夕陽西下,看海平面被染上一層波光粼粼的麥黃色,看到天地被渡上那一層金邊。
是的,漂亮極了。
最主要的,是她一直會在。
永遠不用離開。
該走了!
早該走了!
對洛神自是沒什么虧欠的,這走起來,也便自在了許多,離去的步伐也屬實能輕快了,反倒洛神虧欠自己很多,那些倒也不必談……
只要,能走的坦坦盪盪,走他個光明磊落。
那就可以走了。
在天際上,明巧還在等我一起過除夕夜。
這個除夕夜,肯定會成為我神無明人生中最為難忘的除夕夜,所有的家人又會團聚在一起。
明巧、孩子們、孫子們……
一個都不會落下。
大家團團圓圓的。
想著要去天隱市,和孩子們一起放鞭炮,現在去了那上頭,能和孫子們一起放煙花,總比回天隱來得好。
回天隱,好這里又有什么區別呢……
在這里,是一個人,回去,也是一個人。
反倒是去了上頭,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屬感,早在幾年前,就該是屬於上面的人了,墨跡了數年,想死不敢死,窩囊的只能用酒精,來和上面的人溝通……
麻煩的打緊。
現在好了。
終於……
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那里沒有恐懼,也不會害怕,只會有幸福,有數年來不曾有過的安詳。
雪夜下。
那位躺下的老者,緩緩閉上了眼。
那桿斷了的神三大旗,一直立於他身旁,隨著狂雪的飛舞,大旗殘破的旗面,還在迎風而舞。
秦宗的人們安靜了。
洛神的人們也安靜了。
不管是對手,還是朋友,無法在此時不去尊重,哪怕秦宗也片刻的沉默了。
終歸不過是立場不同了。
但這世間……
英雄,還是惜英雄的。
那最後的喃呢,聽起來好生模糊。
「十數里上古連營,八百里號角齊鳴。」
「隨風揚斷枝殘旗,一落起萬軍亡魂。」
「忘此間眾生皆苦,還九州蓋世英雄。」
「取吾那神家衣裳,保吾那華夏兒郎……」
這首詩在夜空中輕微的響起,直至最後沒了聲響,一切都歸為寂靜。
老者的屍體被飛雪一點點開始掩蓋,就和那些死去的神三團將士們一樣,好似大自然,在為這些將士,送上最崇高的敬禮,上蒼在為他們蓋上一塊雪染的白步……
當『白布』徹底蓋上時,這里就好似又殘忍的在宣告著:什么都沒發生過。
所有的一切,都被掩蓋在潔白的積雪下。
一切恢復了平靜,又恢復了上古戰場從古至今的寧靜安詳。
當雪花徹底掩蓋所有的真相和事實後,這是在無情的宣告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那首《神將》。
最終成為絕唱。
神三團用一個團,2145人的代價,將《神將》最後的絕唱演繹出來。
曾經,沒有人比他們演繹的更好。
往後,也不會再有人超過。
這的確,是一個時代的落幕。
夜空劃過一顆璀璨的流星,哪怕在大雪的遮掩下,也擋不住流星最後的光輝。
洛神人們看到流星劃過夜空時。
所有人齊齊低下頭,朝著莽山腳下的位置,緩緩鞠躬,久久無法直起腰身,很多人痛哭不已,難以自已。
流星黯淡。
天際昏暗。
飛雪狂舞。
造作不安。
世間再無神三。
人間再無神無明。